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另一边靠近空自动贩卖机的地方,一个蜷缩着面对墙壁的柔弱女性身旁,一个抱着一根金属长棍穿着常服披头散发的年轻人也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身旁蜷缩的女性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却被他拂开,漠然地握着长棍走来。
其他可能还蠢蠢欲动的难民们瞥见了异动,立刻就规规矩矩地缩在自己的角落一声不吭了起来,生怕被一会儿发生的冲突给波及。
最令人感到默然无语的是几个挣扎着想向林年这边爬过来讨点东西吃,在见到那几个东欧男人的动作后又吓得努力爬回原位的可怜家伙,努力地挣扎求生的样子让人难以言喻。
都说财不露白,林年也的确没漏什么,只是做了下摸口袋的动作就引来了麻烦,这让他找谁说理去?
——倒也不用说理,他自己就是理。
林年面前的几个学生样的年轻人里有人察觉到了异常,强行拉拽着快要跪下祈求帮助的女性同伴离开,手忙脚乱地跑回了他们最开始里蹲着的立柱下面抱着头,不敢东张西望。
林年把怀里的零食重新揣了回去,偏头看向走过来的那几个东欧男人。
从骨架和面相上可以看出这几个男人以前魁梧的身材和不俗的身手,但能聚集在这个站台的大多都是难民,他们也不例外,失去了水源和食物,他们原本的肌肉就像抽了气一样干瘪,整体看起来像是巨大的骨架蒙了一层皮囊在行走。
在那几个东欧男人走近林年之前,一根棍子提前点到了那几个男人走向林年的路上,清脆的响声让他们的脚步停住了。
东欧男人里领头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俄罗斯人,穿着阿迪达斯的“三道杠”,体毛发达,鼻窄,唇薄,宽大的脸庞更显得因为饥饿消瘦的面骨更狰狞,深陷的眼窝里漆黑,溜出的光像是丛林里饥饿的狼。
他带着的两个俄罗斯小弟头上戴着皮毛帽,眼睛也几乎要饿出绿光,死死地盯住手持金属长棍的披头散发的男人。
手持金属长棍的这边的这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对他们恐吓回应也相当简单,一个字,中国话,“滚。”
两边都没有更多的语言交流,虚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每一句话都是对不堪重负的体力的压榨。想来这一幕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领头的东欧男人抬手按住了身旁的小弟,回头准备走向他们来时蹲着的地方,握着金属长棍的男人也回头准备离开,但就在他回头的时候,那领头的东欧男人忽然转身,凹陷的瞳眸亮起虚弱的金色微光,一声不吭地带着恶风扑向了对方的后背!
林年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又放下。
背身的男人手握的金属长棍忽地一收,棍尖指地,握着高处棍尾的手随着身体自然的转动一起回转,左腿膝盖微曲,左脚一拐,上步,刺。
头回,棍到。
金属长棍正中东欧男人的侧腹,那是肝脏的位置,棍尖爆发出的力量大到夸张,让对方直接飞了出去撞翻了不远处一群地上避之不及的难民,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他带着的小弟立刻退缩回去,甚至连地上的同伴都没管,生怕也挨这么一下棍杆子。
打了一记漂亮的回击,男人收起了金属长棍,低沉地喘了口气,看也没有看林年一眼,头也不回地准备走开。
但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微弱的风声在男人脑袋后响起,他抬手就抓住了飞来的东西,入手的感觉让他一顿,摊开手在面前,手中躺着的是一整块德芙的巧克力,丝滑牛奶味。
“多谢。”男人看了林年一眼,微微低头道谢。
林年看着他撕开了巧克力的包装,但却没有像是预想中一样狼吞虎咽地吃下,而是走向了空的自动售货机旁,在那里躺着一个蜷缩在地面朝墙壁的女性。
他走到那人身旁蹲下,将巧克力递了过去,安静了几秒后,那地上的女性轻微地摆动了一下头颅,搭在身上的手指了指站台的另一个角落。随后男人沉默着抓着金属棍走到了角落里那几个最开始围住林年的学生前,将大部分巧克力分给了欣喜若狂的他们,自己则是只留了一小块的一半。
但留下的这一小点他也没吃,重新带回了自动售货机旁,将东西喂进了那个女性同伴的口中看着她含化后吃下,再坐了下来抱着那根金属杆闭眼休息。
“。你的枪头呢?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带的是一整杆红缨枪。李卿?我记得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坐在自动售货机旁的男人浑身一震,抬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自己危险区的林年,同时右手接住了对方丢过来的矿泉水。
那披头散发下年轻但却虚弱的脸庞,正是在苹果园站时林年见到过的,手持黄金门票上尼伯龙根列车一去不复返的那个正统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