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赢——
我一定要赢——
“轰——”
马槊撕裂空气,如滚滚洪流倾泻,塔剌浑只来得及喉头发出一声咕响,就被这力道一掀,跌下了马。
不好!
塔剌浑人生中最后的想法就是这两个字,下一刻,战马从他身边疾驰而过,长矛入体的穿刺声“噗噗”作响。
塔剌浑死了。
辛弃疾距离兀良哈·阿术,还有八十步。
可这八十步,有弓兵。
箭雨倾盆而下,宋兵哀鸿遍野,一个接一个跌落马背,这八十步里,接近半数人没办法跟上辛弃疾,剩下一半,有分之二的人肩膀中矢,手臂中矢,身上血迹斑斑,依旧咬紧牙关跟着辛弃疾。
不跟上就会死,跟上了就能活!
这个想法从他们冲阵开始,就牢牢刻在他们心中。
辛弃疾没回头,没救援。
冲阵不能停,一停下就是死,必须前进!必须凿穿敌军!
蒙古士卒一个接一个被战马冲翻,一个接一个被长矛捅死,被马蹄踩踏而死,更有的,是被己方箭雨射死。
这场战斗已经疯了,谁也停不下来了。
周围堆满了士兵的尸体,有宋人,有元人,骏马在嘶鸣,士兵在怒吼,擎旗的鲁小好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折磨,血与沙的味道砺进鼻腔,嗓子里好像有砂石在摩擦。
“都元帅!设拒马阵吧!”
“不必!”
两轮射箭之后,兀良哈·阿术身边两名大将持着斧子,沿着之前塔剌浑清出来的血腥道路冲向辛弃疾,他们的想法也很好——你不是很厉害吗,那我们就攻你的马!把你从骑兵变成步兵,看你还厉不厉害得起来!
然后,兀良哈·阿术看到令他胆裂魂飞的一幕。
那宋人武将不躲不避,向着持斧的两名元将冲去,一个照面,马槊撞向左侧元将肩胛骨,那元将脸色惨白,立刻明白为何之前两人和他对战时都那么快败于他手了,但提醒之声还未发出,自己已经被撞得翻了个跟斗,落下马去。这一次侥幸未死,被亲兵冒着生命危险从马槊与长矛之中拖了回去。
一击制敌,辛弃疾神色如常,看也不看那侥幸保命的元将,只舞起马槊,腰一拧,肩一扭,马槊横起,扫向要砍他马的另一名元将。
槊锋匹练那般扫过去,元将惨叫一声,断臂飞起,血液飞溅,斧头也飞出去,正中一个蒙古士兵头颅,削去半个脑袋,白脑浆炸了他旁边的士兵一脸。
断臂的元将吓傻了。
这!这还是人吗!
外面,不知何时响起了疯狂呼声——
“辛弃疾!辛弃疾!辛弃疾!”
“青兕!青兕!青兕!”
“必胜啊啊啊啊啊啊!”
“辛弃疾必胜!!!”
可是,没人注意到辛弃疾虎口已经崩裂,呼吸也从鼻子呼吸变成大口大口喘气,身上的汗留得更多了,汗水夹杂着血水,顺着他肘腕流下,自袖底淌出。
“咚咚咚——”
“咚咚咚——”
兀良哈·阿术听到了战鼓声,扭头一看,双眼大瞪。
那襄阳城的城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所剩无几的宋军涌出城门,有骑兵,有步卒,着甲的人稀稀拉拉,弓手甚至凑不齐两排。他们拿着长矛,拿着棍棒,拿着刀剑,没有太过统一的兵器,显得十分杂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