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冬泓对于移交公安机关是不同意的,哀求地望了一眼黄振华,黄振华凑近秦怀明,低声说:“书记,移交公安我看就不必了吧,那样的话就会曝光出去,太有损我们街道的形象了。”
“振华,这是肇事罪!而且,禁毒办是你分管的部门,看来禁毒工作你要好好抓一抓了,我们的干部职工都有人吸毒!可以想象,70万龙翔市民群众里有多少人被毒品戕害!”秦怀明严厉地批评道。
王熙媛冷哼一声道:“黄书记,你这是灯下黑!我们的队伍确实要好好整顿一番了,不能再随随便便就进人了。前有社区工作站男女丑闻,现在又有吸毒的,黄赌毒凑齐活了,大运会马上就来了,这样子能代表新安形象吗?!”
黄振华脸色铁青地不说话,被两个领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批评,他从未像今天如此丢面子。
“也许范师傅出现了幻觉呢?我们现在什么都没发现,也不能完全确定他把摩托车撞到了山沟里呀。”黄振华突然提出了一种可能。他说得很认真,这是在挑战刚才大家认定的事实。
武装部长宋铁林砸了一下嘴,若有所思地说道:“黄书记说得也有道理,路上的鱼、鞋子都不是直接证据。等交警来调查吧,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消息外泄。”
秦怀明心里又是微微一怔,宋铁林也是黄振华的人?他什么时候笼络了这么多领导?这是要跟王熙媛叫板,想取而代之?三把手慕容庸佛系,凡事退让,而黄振华却积极进取,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都是正处级干部,都有资格做二把手。
秦怀明内心越发不高兴了,一把手不好当啊。以前只骂宋江虚伪、窝囊,他可是管着107个性格、秉性迥异的刺头,而且都对他俯首称臣,那是需要相当水平的。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慕容庸,移步到了宣传部部长廖紫梅身边,他神情诡异,双手合十,小声对她说:“出师不利啊,今天我看过黄历,不宜出行,果然见血了,我看还是要注意下,流年不利,天灾人祸啊。”
廖紫梅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陈婧拽了拽陈岩的衣角,小声问:“感觉慕容书记好有趣哦,是不是……”她觉得这个人明显有点迷信。
陈岩点点头,掩口对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感觉没错,人称慕容大师。”
他的办公室里摆放有佛像和道家的一些装置和图画。(那个年代还是允许摆放的,10年后就不允许了,属于意识形态问题,严重的要严肃处分的。)
这时,穆岩秋回到了现场,他一身的泥水,裤脚上还沾了一些花草,上衣湿透,隐隐透出了胸肌。
刚才,他从车里面拿出了三角警示牌放到车辆后面大约20米处,然后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指挥来往车辆缓慢从外侧车道通过,有些人看到发生了车祸,便拿出手机就要拍照,都被穆岩秋和宣传部的同事给阻止了。
后来,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穆岩秋表情严肃,看了看王熙媛,又看看秦怀明,打开手机,一边给秦怀明看里面的照片,一边说道:“我刚才下到了山崖,并不是很深,但下面都是石头。我找到了那辆摩托车,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大家齐齐哦地一声惊叫,不知是感到遗憾,还是如释重负。
如果是车祸,从赔偿角度来说,死亡是最省心的。
秦怀明感到心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又看了看被扶进车里、面色苍白的范师傅,对王熙媛说:“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那个司机,绝不姑息!”
王熙媛点点头,脸上带着股狠劲儿。
***
众人坐上东盐县扶贫办派过来的中巴车赶到县城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原定的现场考察调研活动只能取消。大家先入住了扶贫办安排的酒店。
晚饭七点钟开始,陈婧跟着王熙媛,陈岩跟着秦怀明,帮他们拿着水杯和提包,一行人下楼到酒店一楼吃饭。
东盐县来了八个人,加上龙翔街道的十六个人,共分为两桌,照例是好酒好菜,下午发生的车祸事件似乎并没有太多地影响到大家的食欲,也没有人再提及此事,众人相互交流,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既然县里热情招待,街道办这边自然不能推脱,更不能因为路上的交通事故而哭丧着脸。
他们来此不过是为了完成硬任务,例行公事而已,而东盐县的领导当然要做好接风洗尘工作,期待这些随行的大企业家能捐助更多的钱,街道也能拨付更多的财政资金,所以,双方是互相吹捧,互相敬酒,一轮接着一轮。
东盐县分管扶贫工作的副县长也是女人,她和王熙媛坐在一起,聊得很开心,两人喝了不少酒。
县长黄春生主要陪秦怀明,两人谈得来,喝了不少酒。下午发生的车祸,县长亲自处理,很好地回避了司机犯毒瘾导致车祸的敏感问题,内部按照交通肇事罪处理,对外则声称是雨天路滑,意外事故。
关于家属的赔偿问题,双方也达成了和解。秦怀明交代朗升明天务必去慰问探望遇难者家属,同时对其进行帮扶。
酒喝得差不多时,陈婧肚子有些不舒服,她吃不惯这里的食物,海鲜太腥了,而且都是五六成熟,于是便溜进了女厕所,坐在马桶上,戴着耳机听音乐,隐隐约约听到有两个女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其中一个是王熙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