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不是人为纵火,对于公职人员的处罚都是最低消费。
秦怀明这次是妥协,也是平衡,更是坚持。
在关键时刻,一直跟进此事的郭进忠默不作声,区公安分局局长安慧慧默不作声,压力留给了秦怀明和杜凡等人,但是他们再一次顶住了压力,做出了这个处罚结果,区里也都批准了。
秦怀明知道,这次得罪了黄莽。黄莽这种高高在上、逍遥于法外的人,和秦怀明注定不会和平相处。
然而,秦怀明还是带着精致的礼品去拜访了黄淑芬。这就是社会的现实和人情的世故,他想要做些好事、坚守正义,却不得不做一些润滑工作,否则齿轮再锋利也转动不起来。
在她的蘅芜苑内,二人谈了两个小时。
黄淑芬对于侄子黄莽早就不满,一直压着他,这次的事件,让她感到生气,便当着秦怀明的面跟黄莽打了电话,教训了他一顿。
黄莽表态此事翻篇,但不会向秦怀明道歉。
秦怀明知道,黄莽如果心理变态,一定会让他更加嫉恨自己。
***
2010年1月上旬周三,下午一点半,按照街道日程表安排,秦怀明带队,率领班子成员,一起坐上中巴车赶赴160公里之外的东盐县马家桥村,参加今年第一次对口扶贫活动。
根据省市有关要求,街道领导班子要集体去一次现场,党工委书记每年要去两次,分管扶贫工作的领导每年至少去四次,为了完成工作任务,大家都放下手中的公务,积极前往。
冯一鸣、陈岩以及王熙媛的女秘书陈婧等也都跟着去了。
对,王熙媛炒了第一个女秘书后,选定了陈婧,她喜欢漂亮大气的女孩子。
如果秦怀明知道她选了陈婧,是不会同意的,然而,如果连这个事情他也管的话,就太不给王熙媛面子了,也是对她的权力的一种侵犯。
结果,王熙媛直接把陈婧叫过来先干着,不需要上会,陈婧的编制和岗位依旧在木棉管理办。今天是陈婧到任的第一周。
当时,陈婧已经作了陈岩的女朋友,两人发生了关系,度过最初如胶似漆的一段时间后,陈婧感到有些厌倦。
她这个人对很多事情包括男人的热情都不会持续太久。
她其实不想当领导秘书,嫌工作太忙太累,可经过陈岩的劝说以及父母的支持,她同意了。
按照陈岩的说法,循规蹈矩地干一两年,就可以提级做小领导了,比如八级管理岗(副科),做领导秘书是提拔的捷径。
陈婧、陈岩和宣传部的女同事早早就上了中巴车,三个人坐在后排最角落位置,等着领导们一个个上车。
每当从街道办大楼走出来一个领导,陈岩便会私下给陈婧介绍一番。
第一个出来的是穆岩秋,他依然是修身白衬衫和深色领带,西裤也是瘦腿的,衬衣每个扣子都扣得很严实,说明他是个拘谨而要求严格的人。这个领导陈婧是认识的。
这时,第二个领导走了过来,他是朗升,分管经济发展和扶贫等工作,又黑又瘦又小,毛发浓密,此人走路沉稳,速度较慢,手臂不摆动,上身纹丝不动,走到门口,轻轻跟穆岩秋点头致意,然后站在原地,手放在前面,愣愣地看着远方,看得出,他为人比较务实,但可能性格较为僵化。
来了几个领导后,接着走过来的副书记黄振华,他身材高大,动作迅速,精神抖擞,箭步走过来,主动跟其他领导说话聊天,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这是一个很会笼络人心的领导。
然后是副书记慕容庸,他个头不高,略微驼背,笑容可掬,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走路姿势左右摇摆,步子拖拉。慕容庸就是一个放松散漫的人,或者说他对自己要求不高,对工作没有什么进取心。
王熙媛依旧是美丽温婉的风格,只是大家都见识过她的手段,其实是个狠人。
陈婧才进入官场只不过一年,就已经知道,最大的领导没有上车,其他领导没有敢上车的,这是规矩。
可是王熙媛不知道犯了什么糊涂,或者要把自己当成最大的领导,到了门廊下,和大家闲聊了几句,就先上了车子,看了一眼第一排的位置,犹豫一下,坐到了第二排。
陈岩皱了皱眉头,越来越觉得王熙媛近来的表现有点异样,似乎对秦怀明没有那么恭顺了。
正说着,秦怀明在冯一鸣的陪同下到了,他迟到了几分钟,不过走路很快,目不斜视,别人跟他打招呼,他只是微微点下头,并没有看,一路就上了车,接着领导们一个一个地都跟着上来了。
后面上来的还包括商会会长刘汉兴及几个企业家,最后上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他戴着红框近视镜,齐耳短发,白皙艳丽,身材丰满,颇显妩媚。
女人穿着黑丝袜红色中跟高跟鞋,上衣是一件宽大的风衣,一直长到了膝盖,导致看起来她有些丰满,但也掩盖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她在陈婧旁边坐下了。
这个女人是谁呢?陈婧从来没有看到过,似乎不是街道的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