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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千里行6(第3页)

“怎么会呢?”陈斌回过神来,不由笑道。“我本是河间大营的监军,又是黜龙帮大行台的总管,两家什么实力,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这一战,只求河间的话,便是幽州人来援,也是十拿九稳……实际上,魏公想想就知道了,早在去年我就建议首席提前发动北伐,那自然说明那时候我就已经觉得胜算极大了,何况是现在?”

魏玄定恍然。

确实,无论如何,眼前之人正是对此次黜龙军北伐胜负最有发言权的那个。

他说十拿九稳,那就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所以无论如何,河间都是稳的了?”魏玄定点点头,本想继续来问,但心中莫名一转,话到嘴边又溜开,只说了句闲话。“可要是这么说,首席也是真能忍得住。”

“就是因为能忍住,才会有十拿九稳。”陈斌幽幽道。“我现在看出来了……争天下,一个是兼并扩张,就是首席说的滚雪球,越滚越大,地盘大、人多,就更强更厉害;另一个则是不能犯错,犯大错,内政外交,职事修为,文书武力、财帛人心,千头万绪,哪个都是关键,而只要有一个关键坏了事,雪球也就散了。”

话到这里,陈斌忽然冷笑一声,然后正经看了魏玄定一眼:“这事上,首席是个正例,好像天生晓得造反夺天下一般,薛常雄就是个反例,乱世的关键他天生的什么都不成!”

“我之前就想着,陈总管应该是在想河间的故人。”发现没绕过去的魏玄定叹了口气。“还想避开的。”

“到底是多年故旧。”

“必死无疑吗?”魏玄定忍不住继续来问。“真不会被大势压倒,顺水推舟吗?多少英雄豪杰不都也是如此?”

“之前我跟窦龙头有争议,我觉得薛常雄一定是诈降,他觉得河间大营一定是真降……现在想想,其实我俩没有冲突,因为河间大营是河间大营,薛常雄是薛常雄。”陈斌面色复杂。“他这一次,一定是众叛亲离,也一定是宁死不低头……我可是太晓得他了。”

“原来如此。”魏玄定状若信服,心中却不置可否……不止是心里不大信,也是忽然又觉得,只要晓得前方稳胜就行,薛常雄生死何足轻重的意思。

“只不过,我心里也晓得,首席这般堂而皇之的连番败他,按照他的性格,心里八成已经服了。”倒是陈斌,事到如今,有些话不说出来心里也不能痛快。“他本可折服于首席,认下黜龙帮的,这样最少落得一个平安渡过乱世,却因为还有一个我,所以低不下头,以至于立身河间,前不能渡,后不能渡,最后只能身死他乡……不免有些感慨。”

“原来如此。”魏玄定是来劝。“可若是此人是个放不下的,便是没有陈总管,说不得也会因为窦龙头放不下的……何必非要往自己身上来挂呢?”

“我如何不晓得呢?”陈斌终于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来。“我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他是自寻死路,活该有此一死!不说别的,只为他一人执拗,一人不能低头,总会有千百人甚至更多人为他而死,只此一事,他也死而无屈!唯独人非草木,晓得归晓得,却始终心不能平……”

魏玄定终于不说话了,他明白,薛常雄生死定论的消息传来之前,这位总管是不可能平复的。

另一边,薛常雄早已经来到了城南四五里外的军营内,然后开始杀人了……城南不过四五千人,两个郎将都是河北本地人,却只有一个凝丹,正站在薛常雄身侧瑟瑟发抖……满营上下,对上宗师之威、总管之权,竟是俯首帖耳,再不敢言。

杀了足足三十多个鼓噪之人后,薛常雄终于开口:“全营开拔,现在就出发,先入城中,寻慕容将军指派队列,准备渡河。”

两名郎将立即下拜,口称遵命,然后即刻组织部队先行入城归入北渡序列,不敢有半点懈怠。

而薛常雄也立即起身离开,却没有入城,而是转向城东……没错,就在刚刚杀人的空隙,城东那边也出了点乱子,而考虑到城东不过只有两三千人,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也就是薛常雄动身没多久,数骑便飞驰到城西大营。

城西大营的光景就与他处不同了,首先是博陵、信都两郡都在河间西面,部队天然汇集至此;其次是原本方案中,黜龙军自西南面而来,所以不管是防备还是方便改编,此处兵力都足称雄厚。

实际上,城西的营地里,兵马数量足足过万,对应的,此处将佐也是最多的,来源也最驳杂。

这种情况下,这些人留意薛常雄的反应和动向,也属于常理之中。

回到眼下,数骑来到城西大营,分散而去,其中两骑则直奔此营中军处,来到一面高字大旗前一起下马,然后一个往夯土将台上走,一个往将台后面的中军帐中来走。

很快,一名年轻将领从中军帐中走出来,上了将台,阳光一照,才看到他面色铁青。

“叔父,总管真要背信弃义,去偷袭人家吗?”年轻将领来到将台上寻到一人,明显言辞失控。

“总管过不了那个坎。”将台上立着的大将,正是如今的幽州军第三号人物高湛。

高湛一开始就是河间大营的重要人物,窦丕战死、河间军大举征募河北本地士卒后,地位就更是明显……如今自然是西营的主心骨。

至于喊他叔父的,也不是姓高的,而是一个姓铁的,唤作铁子成,乃是高湛妻族在信都的世交子弟,如今也是一个郎将,被高湛用作心腹使用。

“这个坎那个坎,什么大丈夫生于世间……谁不知道他就是拉不下脸对上陈司马?!”铁子成一口戳破。

高湛沉默了一下,正色更正:“不管如何,那件事是陈司马做的不妥当……”

“我不以为然。”铁子成扭过头去。“陈司马那事,到底是他薛大将军处事狠戾,行事不公!”

高湛叹了口气:“上下尊卑摆在那里,当时陈司马是臣,总管是君,以臣悖君,怎么都是臣的过……”

铁子成闻言狞笑一声:“便是退一万步说,是陈司马叛了他,他拉不下脸,可为何要拉着我们河北人与他送命?!”

这一次高湛没有驳斥,而是沉默以对。

“叔父。”铁子成见状进一步言道。“陈斌过去,就是执掌太阿的南衙相公,王伏贝过去,也能靠军功升到大头领,冯公也是行台副贰领太守……我不是说叔父你去了就如何,但无论如何都能讲人家张首席是个有度量、用人不计出身的人吧?无论如何,咱们到了邺城,总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吧?以你在河北本地的根基和威望,保底也是王伏贝那种军将,往上则是上无止境的,何必在这里为这位总管吊死?”

“子成。”高湛认真听完,终于开口。“我晓得因为冯公的缘故,你与黜龙帮接触良多,也晓得你的一些道理,大局如此,我是不会强做遮掩的……可现在的问题在于,凡事不止要讲前途还要讲眼下,不止要讲利害还要讲成败……一则,薛公金刀在手,想要鱼死网破,而我们若要强为,怕是反而就做了那张网;二则,无论如何,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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