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在以前,洛天星肯定要故意板起脸装凶着说一句“闻人照夜,你现在都敢跟我使脸色了?”,再然后好好没事儿找事一番的。而如今她想起了剧情,是万万不敢再这么闹了。
两人沉默下去,屋内唯有水烧开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闻人照夜有些烦躁,自从少女说完“没有必要”这四个字,他的心里就一直堵着。但是洛天星刚刚那番话明明是为了他好,他也不知道心中为何会如此难受。
少年向来感情淡薄,极少为外物牵动心神。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以洛天星的好恶为好恶,以洛天星的喜怒哀乐为喜怒哀乐,甚至会不自觉将两人看做一体,而洛天星刚刚字字句句虽然符合情理,却无异于将两个人的立场剥离开来,自然让他难以接受。
他想不通,也不知道该表达什么,只是沉默的将茶冲好,又将房内打扫了打扫就离开院子。
第二日洛天星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窗外黄鹂叽叽喳喳,一阵挟着花香的暖风吹入屋中,阳光和煦,日丽风清。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于是毛毛躁躁的从床上走下去,东倒西歪的开了门。
门外围了许多人,对着门口处的一位青衣小童指指点点,小童身侧还站着一位手牵男童的妇人,她一手掐腰,正唾沫横飞的咒骂着什么,正是昨天遇见的那对母子。
而被她指着鼻子骂的青衣小童始终面不改色,不发一言。
洛天星开门后,四周瞬间静了。
那青衣小童见到洛天星走出来,向前走了半步,俯身行礼道:“洛姑娘,大长老请您去长老居一趟。”
“知道了,”洛天星目光扫过围在门口的众人,“怎么这么热闹?”
青衣小童有些无奈,他还未说什么,那妇人率先说道:“我还道你不敢出来呢?昨日我就说让你等着瞧,我们现在就去大长老那里,让他老人家评一评到底是谁占理。”
洛天星眼神不耐,“那你骂这小孩儿做什么?”
那青衣小童似乎没想到洛天星会为了他出头,不由得一愣。
妇人冷笑道:“你是不知道,他奉长老的命令传话,却在你家门口止步不前,一直不愿意叩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特地包庇你呢。”
青衣小童委屈道:“大长老叮嘱,不可打扰洛姑娘休息,要等醒了才能叩门拜访。”
那妇人脸色铁青,冷笑连连,“这么小的年纪倒是先学会编瞎话了?”
洛天星快被这对母子烦死了,在妇人又要开腔前摆了摆手,说道:“你还是留着力气去长老面前嚎几句吧,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咱们走。”
她最后三个字是对着青衣小童说的,语气也温柔下来。那青衣小童感激的点了点头,为她带路,妇人和男童脸色不善,跟在最后。
长老居内竹海苍苍,外环潺潺流水,一架竹桥通往一座古色古香的屋舍。
到了竹林门口,青衣小童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向一直跟在身后的母子二人说道:“大长老没请你们俩,你们不能进去。”
洛天星抬手算了算日子,恍然大悟。
她本就纳闷大长老怎么连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管,现在才明白,他让她来一趟长老居八成根本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云家给她的信到了。
云家寄到闻人家的家书,每月一封,雷打不动。每一封信件都是由家主云无梦亲自书写,其中内容除了她和洛天星以外没人知道。
妇人一愣,正要掐腰骂上几句,再搬出她那身为八长老的夫君,却见青衣小童看她的目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简直如看将死之人一般。
她身旁的男童可没有想那么多,听见不让他进入这片竹海,便挣脱了妇人的手,一头冲了进去。
“凭什么不让进?我爹带我来过这,我自己就——”
他刚迈入竹海半步,就感到全身好像如遭雷殛,动弹不得,紧接着胸口巨痛,好似被人狠狠踢一脚,直接从竹林飞了出去。
这一脚可不比洛天星那天收着劲儿的一脚,那男童重重摔在地上,口鼻溢血,他像是被打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哇哇哭出来,这次哭不是为了吸引母亲的注意,而是实打实的感觉到疼了。
妇人惊叫一声,脸被吓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