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言儿书房里搜出的密信究竟是谁放的,虽然我没有确切证据,心里却清楚的很。”老太太冷冷看了虞妙琪一眼,继续道,“侯府落魄,作为家人正该守望相助,互相扶持,然则家门不幸,却出了两个吃里扒外畜生不如的东西,竟帮着外人污蔑构陷言儿。当时言儿战败身陨的消息已经传来,都说死者为大,更应该得到几分尊重,她们一个是言儿嫡亲妹妹,一个是言儿生身母亲,却为了荣华富贵意欲踩着言儿的尸骨上位,其所作所为简直天理难容试问各位,古往今来那么多年,你们可曾见过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在座族人被老太太问得抬不起头,即便林氏和虞妙琪帮的是三房,虞俊伟等人亦觉得这样的人果如老太太所言是畜生不如。他们早已被虞品言归京的消息乱了心神,只想着赶紧散了宗会,然后收拾东西逃回蜀地,却被老太太带来的兵丁扣押在地上不能动弹,那种心急火燎的滋味常人无法体会。
虞妙琪和林氏跪在堂下,一个表情麻木,一个哭得几欲昏死。
老太太喝了一口参茶,继续道,“我思来想去,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却是不能留在虞家,早晚会害得我虞家家破人亡,故而召来各位族老做个见证,自此断绝与她们之间的关系。若是你们不同意,等皇上开始清算朝堂,少不得查到她们和三房头上,你们近日与他们过从甚密,指不定便受了牵连,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最后一句话似一道惊雷劈在族人头顶,不等族老发话便有人叫嚷起来,“断绝关系,赶紧断绝关系,不但要与这两个撇清,也要与三房撇清。除族,一定要除族,否则等皇上追究起来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族老们冷汗淋漓,忙不迭的点头。
三房一家似烂泥瘫软在地,唯独卢氏挣脱兵丁钳制,声嘶力竭的喊道,“我要与虞品鸿和离他,他意欲停妻再娶,所以我要和离请老太君为我做主”
她虽然粗鄙,却是个有眼色的,一跪就跪到了最有话语权的老太太脚边。老太太闭着眼睛不搭理,反倒是虞襄颇感有趣的笑了,“好呀,就让你两和离,起来吧。”
“这是我的家事,你凭什么做主”虞品鸿气急败坏的诘问。
“就凭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就凭我坐在这儿你躺在那儿;就凭我是乡君你是罪人。够不够”虞襄抚了抚新涂的蔻丹,语气轻慢。
虞品鸿哑了,双手被兵丁狠狠一扭,疼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卢氏喜出望外,连连给虞襄磕了几个响头,等她悄然藏进人群中,族老们已写好切结书,命所有族人在其上摁下手印然后送入衙门审核。若是衙门审核通过并备了档,便会张贴在告示栏上让满京的人观看。
从此,虞妙琪、林氏、三房一家便与家族再无干系。
家里的事虞品言无从得知,此时他正跪在殿前向成康帝复命。成康帝将诸位将领大赞一番,等他们起身退至一旁,忽然冷下面色一字一句开口,“里通外敌,谋朝篡位,大逆不道这些罪名都是从哪儿来的简直一派胡言来人,去请太子和相国,近日所有停职查办的官员都请到殿前来,朕要将这浑浊不堪的朝堂好生清理一番。”
浓烈到有如实质的杀意从他漆黑的瞳仁里喷薄而出。
卓氏惊跳而起,几步跑到门外揪住通禀的丫头,急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永乐侯府解封了,老太君回府了。是一群兵丁送她回来的,上去就把封条给撕了。”
“怎会那侯府不是说要判给我们老爷吗不,老太君是老爷嫡母,她能回府也就代表我们老爷能回府,快快快,快去通知老爷,就说袭爵的圣旨下来了,让他去侯府看看”卓氏先是大骇,继而大喜,将一众仆役指使的团团乱转。
“恭喜妹妹苦尽甘来”靖国公夫人勉强压下怒气,上前笑道。
卢氏不躲了,撩起裙摆就往外冲,准备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永乐侯府究竟富贵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引得公婆和夫君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连梦里都呐喊着要袭爵。
虞俊伟父子正与靖国公喝酒,得了消息立即出门查看,果见永乐侯府的大门敞开着,门上贴的封条已变成几截废纸,被北风吹得四散飘飞,许多仆役和兵丁进进出出搬运东西,看着十分忙碌。
老太太左手牵着虞思雨,右手拉着虞襄,正站在门前抬头观望悬挂在门庭上的烫金敕造牌匾,朗声道,“等会儿架一把梯子,将匾额上的灰尘擦干净。”
“好叻”一名管事立即应诺,使人去拿梯子。
“母亲,您怎么把封条撕了可是皇上的旨意下来了”虞俊伟上前询问。
“没错,旨意早就下来了。”老太太从袖袋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锦帛。
虞俊伟目露精光,呼吸粗重,勉力维持着沉稳的声调问道,“我能袭爵了我官复原职了鸿儿的功名也恢复了”
“你做梦呢言儿尚在,你袭的什么爵”老太太讽笑。
“这话什么意思”不等虞俊伟开口,带着林氏前来看热闹的虞妙琪急促追问。
虞思雨冷笑道,“你耳朵聋了我大哥没死,这永乐侯又岂能轮得到旁人来做”
“不但没死,还踏平了西夷皇廷,立下了不世之功。哥哥此刻已入宫面圣,傍晚就能归家。今日府中举办家宴为哥哥庆祝,还请你们务必赏脸。”虞襄笑眯眯开口。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直把虞俊伟和虞妙琪等人说得昏头转向,神湛骨寒。虞品言没死,那之前安在他头上的里通外敌蓄意谋反的罪名也就不攻自破了,爵位也就没旁人什么事儿了。这还罢了,等他空出手来,所有栽赃陷害过他的人都会受到他最残忍无情的报复,一如往年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