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齐慕听到柴思元找人打了陆小天,第一反应就是完了,陆小天肯定会找机会报复回来的。
那段日子,齐慕每天都心都是提在嗓子眼儿的,结果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真的没有再见到陆小天,唯一一次见到陆小天,是上个学期的一次暴雨,陆小天问他借了把伞。
想到这,齐慕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遍,然后问柴思元:“你之前为什么那么肯定陆小天不会来找我麻烦?”
“光是打一顿当然不行,”柴思元说:“想要彻底摆脱他,得要找准要害。”
“你知道他的要害?”齐慕问。
柴思元拧动电动车把手,继续往前开,风里传来他声音:“虽然说钱谁都爱,谁都想要,但钱拿来干什么呢?无非是置换,物质,生活,玩,因为有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想要钱。”
“道理是这个道理,那陆小天他想要什么?”
“买人命。”
柴思元说:“他有一个得了肾衰竭的外婆,在医院治了很多年了,每个月都要上千的治疗费。”
想要对付一个人,就得要了解他想要什么。
一开始柴思元确实是想着打陆小天一顿,让他长长教训,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反正他有的是精力。
但当时王岳川跟他说:“你当然有精力了,那你要怎么防住陆小天呢?万一什么时候他趁你不注意,去找小齐哥的麻烦,完了你还不知道,那到时候可能就不是抢钱那么简单了。”
思来想去后,他们决定把人找到,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柴思元说他托人打听到了陆小天住的地方,和王岳川一起去找人,结果到了以后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还是隔壁的人听烦了,走出来很不耐烦地问:“你们干什么啊,这家没人。”
“陆小天不是住在这里的吗?”
老太太头发都花白了,眼睛上蒙了一层雾,大抵是得了眼疾看不见,看着柴思元他们旁边的位置说:“是住这里,但他家啊白天是没人的,老陆住医院,小天儿那小子成天在外面鬼混,几天都见不到人。”
“唉,真是遭罪得很,每次啊我都跟小天说,找个班上吧,别整天在外面鬼混,就前两个月,我儿子上班的那个厂招人,介绍他去,头一天还说得好好的,第二天人就不见了。”
柴思元和王岳川对视一样,问:“能问一下老陆是谁吗?”
这个老太太倒是没先回答,那双看不见的眼睛转了一下,反问:“你们是谁,来他们家干什么?”
陆小天平时得罪的人不少,自然是有人找上门来过的,考虑到老人家受不得刺激,柴思元说:“我们是他的朋友,给他带点东西过来。”
“朋友?”老太太半信半疑,但可能是感觉面前这两个人没什么恶意,于是说:“老陆是他外婆,那孩子啊也是命不好,他妈年轻的时候跟人乱搞,生下他以后就走了,被老陆给带在身边养大的。”
“这孩子本来么学上得还挺好的,后来老陆生了病就辍学了,每天不知道在外面搞些什么,三天两头有人来找,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习惯了。”
老太太和陆小天的外婆关系还不错,说起他家的事,心里总是有些不好受,觉得命运捉弄人。
柴思元跟老太太道了声谢,又问了一嘴陆小天的外婆住哪家医院,找到了陆小天的外婆。
确实如老太太所言,陆小天的外婆已经病得很严重了,腹部因为积水而高高隆起。
陆小天的外婆性格十分亲和,看到他们来,还以为他们是陆小天的朋友,跟他们聊了好长时间的天。
期间陆小天的外婆时不时就会提起外孙,说他学习好,只要好好学习,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柴思元知道,她应该是不知道陆小天这些年在外面都干了什么,甚至也不知道他已经退学,没读书了。
“没想到他家里居然是这样的。”齐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不过也并非是心软,只是觉得有些可怜。
“所以他抢钱就是为了给他外婆治病吗?”齐慕问。
柴思元点头。
“可就算是要治病,也不应该抢钱吧,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去工作?”
“只能说,有时候人心不足蛇吞象吧。”柴思元答。
柴思元说,陆小天的外婆是在陆小天读初二的时候诊断出肾衰竭的,医院通知要住院检查,外婆攒了一辈子的钱都拿来填给医院了。
当时陆小天在学校的学习成绩还不错,老师知道他家有困难,组织班上的同学捐款,学校的老师校长也都捐钱了,但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用,只坚持了半年不到,就弹尽粮绝了。
没有钱就要想办法赚钱,有人介绍陆小天去了一个五金厂做搬货,那时候工厂实行黑白班两班倒,陆小天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放学了就去工厂搬货。
初中的小孩虽然力气没有成年人那么大,但胜在精力旺盛,所以一个月下来也搬了不少货,能拿到不少的工资。
但第一个月的时候,厂里发工资的人说资金链短缺,要挪到下个月才能发,等到了下个月又是另一个理由,最后居然拖了有将近半年的时间。
齐慕不可置信问:“拖这么久,那他外婆的病钱怎么来?”
“医院帮他们向国家申请了补助,勉强抵消了欠下的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