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是极为缜密之人,他一定会用最稳妥的方法保存宗主信物,既不让它失传,也不让它轻易落入旁人手里。”
陆辞耐着性子问道:“什么方法是最稳妥的方法?”
“他给所有弟子配了羽毛剑穗。若我是他,我就会将宗主信物的力量分散到所有弟子的信羽上。集合所有太微宗的信羽,才是完全的宗主信物。”李无疏轻抚裂冰剑穗上的赤白两色羽毛,“这世上还留存的太微宗信羽,只剩我、李刻霜、李希微以及你阵中那片——李期声的信羽。”
阮柒面向李无疏的方向,像在发出质问——让陆辞得逞,是他万般不愿看到的事情。
“我可以将这些都交给你,但你要答应我,放过阮柒。”
“李无疏!”
“我答应你!”陆辞爽快道。
应惜时从李无疏手里取走了三根剑穗,交予陆辞。
陆辞将所有羽毛掂在手心,果然感受到了不同。
当他将羽毛全数放入阵中时,整个太微宗边境的“止战之印”像透明的琉璃一样片片瓦解。
边境内外之人,眼睁睁看着这世上道祖设下的最后一个“止战之印”崩碎,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亲眼见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那是太平昌盛的五百年,也是虚假繁荣的五百年。
此前,人们的生死贫富都由天定,由不得自己,往后,人们的命运都将掌握在自己手中。
李无疏看向阮柒。此时此刻,阮柒已经无法回应他的眼神,也无法从他眼中读出他的心思。
对方眼角的血痕仍然让他触目惊心,他难受得透不过气来,恨不能瞎的人是自己。
陆辞的法阵重新亮起,比之前次更加光华夺目。
“忍冬,杀了他。”
应惜时再次上前,将李无疏一剑钉在地上,手指一寸寸划过他后背凹陷处的脊骨。
李无疏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喊来,那是他想象都难及万一的痛,好像将他从头到脚碾碎,再粘起,复又碾碎,如此往复。
他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法阵、剑雨、趔趄绊倒在他面前的阮柒。
“无疏……无疏……”阮柒握着他的手,摸索着将他扶起,抱在怀中。
尽管没有听到李无疏发出半点动静,他仍然能感受到李无疏的痛苦,好像他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寸骨头,都连着自己的心脏一样。
他将李无疏的手紧紧握住,按在胸口。
李无疏感到有滚热的液体滴落在脸上,他想,阮柒竟然为自己哭了吗?抬头看去,却见阮柒失明的双眼不断落下血珠来。
“阮柒……”
李无疏的手微微挣动,伸向他的衣领。那光洁的锁骨下面,已经不见了那枚红色咒印。李无疏在剧烈的痛楚之中,一时感受到无垠的欣喜。
“阮柒……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