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将事情变成无解的循环。他想过万千可能,万万没想到他会留下这样一番话后,毫不犹豫赴死,就仿佛他已经笃定自己的惨烈结局。
傅沉欢平静的神情下浮现一道几不可察的裂痕,下面是浓烈翻涌的不安。凄冷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棂映在他侧脸上,显出几分茫然苍白。
……
彼时,段淮月被关在自己房间,他立于门口,对门外的霍云朗说话:“我想见黎诺。”
霍云朗奉命看守,听了他的话只是低声道:“段公子,等下王爷忙完手中的事,便会来见您。到时若你有话与姑娘说,可在他的陪同下与她讲。”
段淮月轻轻笑了下。
那笑声讽刺意味极浓,甚至称得上轻蔑。
“云朗,我与你说句平心静气的话。我与傅沉欢相识在前,但近些年我却与你走的更近些。说实话,傅沉欢身上的烟火气太淡了,我与他相处年岁越久,越是消磨曾经情谊,但你却不一样,我知你忠心仁义,很愿意与你相处。”
霍云朗垂下眼眸,“王爷不是这样,你也实在抬举我。”
段淮月抿唇,声音慢慢冷下来:“我以为你与他是不一样的。我以为你并不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他每一个决定——尤其是残忍狠毒、毫无道理的命令。”
霍云朗张了张嘴,叹道:“段公子,你我立场不同,你与王爷是好友,但我是他的属下。王爷的任何命令,我绝不迟疑。”
“好吧。”
虽然隔着一道门,外边霍云朗根本看不见,段淮月还是若有所思地点头,长叹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与你商量,只是希望有一个温和的方式,但你不肯,我便只好想别的办法了。”
霍云朗眉心一拧,正要说话,忽觉脚踝处一痛。他暗道不好,低头看去只见一条寸粗的白底蓝纹蛇无声无息爬过,不等他在有什么反应,心脏便仿佛被重拳狠狠凿下,登时身体摇晃站立不稳。
段淮月在屋内将手中瓷瓶盖上,又拿出另外一个玉质瓶子。旋开瓶塞将里边淡蓝色的液体倒在门锁上,不知那是什么毒,很快嘶啦声音响起,门锁渐渐被腐蚀掉。
“这是我家,不是你们的天牢。”段淮月一把推开门,他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散乱,颤抖的瞳仁带着平静的怨恨,“云朗,我真的很不想对你动手,但你能不能活着,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他架起脸色铁青、早已昏死的霍云朗向外走去。
段淮月有毒蛇开道,一路走来畅通无比。他脖颈上挂着一条细小的青蛇,腰间盘桓着方才那条白底蓝纹蛇,只看那两条蛇的样子和脸色已然青紫的霍云朗,便知厉害。
原乐听见下人禀报脸色一沉,当即便要出去,见黎诺也要跟在她身后,她回头道:“诺诺,你别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