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青州寒意四起,许多人都染上了风寒,青州书院的学子们也没能例外。
为了让学子们拥有强健的体魄,刘先生每日都会督促学子们去演武场活动。
别看这些学生们个个都才高八斗,出口成章的,等一到了演武场,却皆缩在厚厚的袄裳里闷不做声了。
今日练的是箭术。何清棠以一敌百,每一支都正中靶心,练完后她就回屋休息了,惹得书院的其他学生很是不快。
“身为一个女子,诗书礼仪学的如此之差,粗鄙的武学之术倒是挺在行。”
“是啊,你看她方才拉弓那动走,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温婉。”
“刘胜兄,你小声点,莫让她听见了。”
他们议论的声音不算小,何清棠都听见了,却并未理会,径直收了弓箭进了屋。
无妨,她早就习惯这些闲言碎语了。
作为先生唯一的女弟子,她是被她父亲“硬塞”进书院的。原因无他,她父亲青州刺史何万筠,与曾经身为太傅的刘先生一同在朝为过官,两人有着袍泽之谊。而刘先生本人又是青州书院的院长,是以加塞个学生进来对他而言并不是多难得事。
除关系户外,她之所以不讨喜,还有一个原因———她是女子,而且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
一如方才那些学长们所说,她不通文墨,却唯爱武学。身为刘泽骞的学子,她的学术水平绝对是能给先生蒙羞的程度,那些自诩“刘先生桃李”的学子们自是不稀得与他为伍,甚至觉得同她这样的人一起上课都是一种耻辱。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她曾经觉得很委屈,也努力改过,可惜成效不大。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那些男学子们总是不待见她,总会从她身上再挑出新的毛病。
久而久之,她就变得不大在意了。
何清棠进了屋,坐在北屋的碳炉旁烤起火来。
同坐一侧的,还有一个清秀的少年。
少年叫唐瑾,比他大两岁,是个十分温和的人,却又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让人觉得想亲近,又怕冒犯了他。
他一直是这些中最不一样的存在。
与那些爱高谈论阔的学子们不同,他平时几乎很少说话。先生授课时,他总是认真地盯着课本,任何外界的风吹草动都无法惊扰到他。放课后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温书,她几乎很少看到他同谁特别亲近过。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学子中最受人仰慕的存在。无他,只因他在先生的各项考核中永远拿一等。
文人虽对武人苛刻,可对比其文学造诣更高的同类却是十分崇敬的。
因此,唐瑾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笑脸相迎,与在她书院的地位显然是两个极端。
然而,这样的高岭之花却却从未对自己傲慢过。与人讲题时,他对她甚至比对其他学子还要耐心。
她问他原因,他却说这是应该的,因为她是他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