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恨恨地想,兀自将手往下伸了过去。良久,终于舒服地谓叹出声。
姜芙让下人将史嵩带到了会客的花厅。
她到时,史嵩已经坐了一会儿了。
他瞧着似乎有些憔悴,见到她还是有些不自然,或许是话都说开了,他竟然坦然了许多。
他向她行礼,一如从前,“姜掌柜。”
姜芙虚扶了他一下,亲切地笑道:“此前便跟你说过好多回,我早已不是允棠阁的掌柜了,史掌柜以后叫我姜芙便可。”
史嵩微愣,半晌,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姜芙”。
尔后,他抬起头,将她凝视了许久,似终于鼓起勇气般说出了那个令他心痛的决定。
“姜…姜芙,”史嵩抿了下唇,“允棠阁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数月前我便有了扩店的想法。蜀地人烟凑集,物价低廉,是个外扩的好地方,可…”
他犹豫了一瞬,继续道:“近几月维扬水患,因治理及时,几乎无人员伤亡,商铺、住宅却仍被冲垮了不少,不少人因此流离失所。即便有朝廷的救济粮,一时也难以找到谋生之法。”
“我本是苏州人士,生于维扬长于维扬。三年前苏州水患,幸得掌柜救济,我才有如今吃穿不愁的生活。是以,我想效仿掌柜当年的义举,将允棠阁从蜀地改扩去苏州,以工代赈,广招贤才,给难民们提供一个谋生的机会!”
多么拙劣的说辞,他心里想。
如今的维扬水患方过,正是百业凋敝之时,如何会有发展契机?
说是去赈济灾民,他只不过在逃避罢了。
许久都未听到她的答复,史嵩方想放弃之时,却听她说了一声“好。”
“我相信史掌柜。”
转眼鸟语蝉鸣,荷叶初发,伏月已至。
姜芙与唐瑾的婚期定在了七月初七,正是唐瑾生辰的前两日。
他要辞官的事,嘉宁帝并未批准,只说秋闱将至,朝中人手不够,容后考虑。
本朝未设宰相,翰林学士身为内阁之首,位同宰辅,原是可封还帝旨,制约皇权的存在。可近些年,随着崔氏外戚的崛起,翰林学士的职能由原先的百官之首变成了内相一般的存在。内相为皇帝亲信,翰林学士自然也就成了帮着巩固皇权的存在。
朱明镜致仕后,嘉宁帝力排众议,将唐瑾拱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帝王的这般举动,除了对他才干的认可之外,更是对他人品的信任。
果然,唐瑾没有辜负嘉宁帝的期望,在职期间屡次谏言,上疏了许多利民之策。因着唐瑾的真知灼见,咸南王朝这两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连粮食产量都比去年翻了三番。
自然,世人皆认为这是嘉宁帝呕心沥血的治国之功,是以称赞无数,皆言他体恤百姓,治国有方。
如此贤明的能臣,嘉宁帝自然舍不得放他走,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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