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模样温驯,如实回道:“嗯,臣女是要同小…兄长去椒房殿陪娘娘用膳。“
太子和裴鸢讲话的语气,带着宫人罕见的轻松,复道:“正好孤也要去椒房殿看望母后,一同去罢。”
裴鸢或多或少,对太子阏临是存了些敬畏之心的,只乖巧地又点了点头。
——“走罢。”
语毕,太子顺势牵起了裴鸢柔软白皙的小手。
裴猇见状,复又蹙起了眉头。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亦垂眸看了看。
按说他于太子而言,也是小辈。
那么太子既是牵起了裴鸢的手,也该牵着他前往椒房殿。
倒也不是他裴少侠稀罕被太子牵,而是他觉得,自己的这双手虽然没裴小彘的那双手生得好看,但也不至于被这么嫌弃罢……
裴鸢觉出裴猇并未跟上,待回过身后便唤他:“小虎,你怎么还不过来?”
裴猇没有理会妹妹的呼唤,反是将自己的手复又上下翻看。
嗯,是得涂点冻疮了。
今晨那司俨瞧见他的手时,也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牵。
他和太子都不愿牵他的手,定是嫌弃他的手难看!
裴鸢和裴猇午间休息的时间有限,待在椒房宫用完午膳后,兄妹二人又要忙不迭地奔往石渠阁去修习下午的课业。
实则二人在椒房殿用午膳时,都不甚自在。
裴皇后实则是皇帝阏泽的继妻,而太子的生母早已故去,二人虽以母子相称,但说话间却不甚自然。
太子待裴皇后的态度虽然恭敬,却也透着淡淡的疏离。
待裴鸢回到石渠阁的桌案前坐定后,心里却有些矛盾。
她既喜悦,又有些忧惧。
喜悦的缘由是,她下午又可以见到司俨了。
而忧惧的缘由自然是,她要修习近一个时辰的算学。
五公主似是也对这一科目颇感畏惧,还同裴鸢互相对视了一眼。
昨夜裴鸢还询问班氏,为何她要学这算学。
班氏同她耐心地说,改日若她嫁为人妇,成了一府主母,总要操持阖府钟馈,亦要时常打理账目。
而做好这些,都需要运用算学的知识。
如此才能常葆精明,不会被下人诓骗,亦能帮扶夫君管好内务。
裴鸢正胡思乱想着,却觉周遭贵女的神色竟是突然有异。
她们都被教习姑姑悉心教导,断不会轻易失了仪态。
可裴鸢却明显听见,有人似是低呼了一声。
她抬眸看去,却见原来是司俨携着两名书童入了阁内。
那般至简的玄端深衣穿在他的身上,可谓颀身秀目,仪质文雅,不似人间应有的清俊。
可他的相貌却又稍显阴郁冷厉,与他的气质又存有矛盾之处。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复杂性,他才时常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