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都知道温槿的家庭状况,却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不满,也没有提过温槿的学历,还对他的职业十分崇敬尊重。尤其是许母,自打温槿和许溪舟结婚之后,就没少和身边的姐妹们吹嘘过温槿的职业。
“我可比你们幸福多啦!抱什么孙子啊!多一个便宜儿子不香吗?我这小儿子可是个人民教师!老师啊!我们家世代就没出过老师!哎呦,那孩子还老实,喜欢害羞!害羞起来可可爱了……和溪舟?那整天不着家的小子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噢!”
这是许母惯常在其他姐妹面前念叨的话,往往把温槿说的满面通红,不知所措。
而每每这时许溪舟就哀叹连连,故作悲伤的幽幽道:“有了儿媳妇忘了儿啊~”
许父举着报纸,在一旁瞥他一眼,玩笑道:“家里有了小槿,还要你干什么?整天天南海北的跑,一年到头也不见你回来。逢年过节的都是小槿过来陪我们,你比我这个开着个公司的人都忙!”
许溪舟哭笑不得,转过身瘫在温槿身上,失笑道:“歪歪,家里快没有我的地位了~”
歪歪既是他们养的猫的名字,也是温槿的小名。许溪舟只有在和
他亲热或撒娇时才会叫。
这样缱绻亲密的称呼,曾多次辗转在他的唇齿间。不过近来两年许溪舟也已经没这么叫过他了,哪怕在他们两个最最亲近的时候……
“您好,到地方了。”
快车司机的声音将温槿迅速从那些虚无又缥缈的过往里拉扯了出来。
温槿说了声“谢谢”,用手机付了车费,这才拎着给许父许母买的礼物熟门熟路的往里走。
往事回忆起来总是酸涩难堪的。恨不得回溯时光,却又明知道徒劳无功。毕竟他已经预知到了自己和他多年后的结局,再来一次也不过悲剧重演。
但温槿知道,即使一切重来,即使明知道自己会和他分开,但只要许溪舟说喜欢他,他仍然会义无反顾。
喜欢一个人太难受也太幸福,疯狂到愿意为他堵上世界,不顾一切。就算奋不顾身到最后鲜血淋漓,哪怕一无所有,其实也不会后悔的吧。
许溪舟的家在南城远山郊的别墅区。这里风景宜人优美,绿叶盎然,又远离城市喧嚣,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这条通往许家别墅的绿野小道这么多年里他已经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有时候许溪舟不在家,他闲着时,也会偶尔来陪陪许父许母,帮他们做做事,和他们聊聊天。
许父许母都是很好的人。在这种虽然同性可婚但仍然不被少数年轻人多数中老年人接受的时代下,许父许母倒是相当坦然,十分平和自然的接受了温槿。所以他们结婚这七年以来和家里从没有过什么矛盾,毕竟他们是真的将温槿当成亲儿子看待。
也就是这样的父母,所以才教出了像许溪舟这样优秀的人。
温槿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时还是端午。温槿和许溪舟还没离婚时,来这儿窜门是常事。想来就来了,就是回自己家那样安然随便。
只是端午前几天他和许溪舟吵了架,许溪舟借口出差没有回来,是温槿一个人陪他们二老过的。
许母当时看出了他俩的不对劲,柔柔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边细心的教他包粽子,一边温声对他说:“两口子在一起哪有不闹矛盾的。真正一点矛盾都没有的那叫路人,不叫爱人。”
温槿当时笑了笑,没有说话
。
毕竟最近这几年他和许溪舟的矛盾越来越多,闹矛盾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有一段时间许溪舟甚至两个月没回家,温槿为了不打扰他工作,两个人便整整两个月没有联系。再重逢时许溪舟将他堵在学区房的公寓门口,沉沉看着他,嘲道:“是不是如果我不联系你,你就这辈子都不会再找我?”
温槿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生气了,立马手忙脚乱的和他解释。
许溪舟却只是淡淡看他一眼,然后漠然转身离去。
从那次以后,他们的关系就渐渐转至冰点。后来甚至到了分房睡的地步。
曾经的温情仿佛一场梦,而今两人中间也不止横亘着一道冰凉的墙壁了。
温槿站在别墅大门口轻轻吐出一口气,没像往常那般直接输入密码进屋,而是如同第一次来这里般,礼貌又克制的按响了门铃。
你看,有的事情就是会不断轮回。
第一次按这栋别墅的门铃时他和许溪舟还在热恋期。
最后一次按这里的门铃时他和许溪舟已经离婚了。
原来冷与热只是需要一个时间的跨越。他曾经以为只要怀有一腔勇往直前的热血,就能颠倒四季,直到被寒风吹的浑身发抖才明白:孤注一掷只会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