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打开门,抱剑而立,就那么站在马车四五步外的地方,盯着不动。
暮色渐浓,天角没了最后一缕光。
山间的空气冷了下来,白雾渐渐泛起。
此刻孟棠嬴每喘一次气,都已是极为艰难,肺部跟破锣似的呼拉呼啦响。
他看着马车外那抹黑影,断断续续道:“王延胜当年捐监的银两……可是好大一笔,你……放了我……我把剩下那些的都给你。”
“不要么?那可是……你这种人,一辈子花不尽的。”
孟棠嬴等了许久,耳边除了呜咽的风声,就再没了别的。
秦恒意识到,必须赶紧寻些柴火来取暖照明,至少这样能避开狼群。
他走到马车前,冷声道:“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去寻些柴火。”
“你等等。”他抿了抿干裂的唇,“王延胜余下的那笔……全是通兑银票,就在普尔图木云景坊第二户的……枯井下,你告诉孟子思,这是我送他的登基大礼。”
秦恒蓦地一怔,只暗中记下,没有理他。
秦恒关好门,又在那堆了个大石头,确定以孟棠嬴当下的状态推不开后,才离开。
很快,四周安静的只有呜咽的风声。
一日没喝过水的孟棠嬴因病气五感渐渐丧失,抬起胳膊,盯着沾了污秽的手腕看了半晌。
垂下了头。
倏然,耳边一声长长的鸣叫。
少时,低沉的呼吸声出现在耳畔。
他蓦地一笑,是狼。
狼爪子拍在了门缝处。
越来越多的呼吸声叠在耳边。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力,他半撑起身子,用腿猛的一踹。
一个粗壮的爪子从门缝探了进来。
放光的眼睛,锐利冷酷,就这么看着他。
倏然,眼前重回当年的御花园。
他看到那个对他招手示意的男孩,“若甫,你看这有鱼!”
他有些迟疑,不敢靠近。
脑海里全都是母后抓着他肩头,厉声说过的话。
“孟西洲就是个小贱种,连皇室碟册都没有他的名字,你叫他哥哥作何?”
“可哥哥待我……很好。”
后宫没几个同龄人。
子思哥哥是唯一一个陪他入学的皇室宗亲。
他满是愁绪的看着哥哥,他没看到假山后,一个内官正偷偷摸摸的靠近池边的男孩。
一个走神看了眼蝴蝶的功夫。
子思哥哥就不见了。
他看到,池子里冒出的一只小手。
拼命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