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兰看到妇联的廖主任已经来了,连忙拉着陆招娣走到了她的身旁,随后跟廖主任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陆老太听着苏玉兰“添油加醋”了一番,立马就不愿意了:“苏玉兰,你在瞎说什么?我是她亲阿嫲,我给她定了门亲事怎么了?你找别人问问,谁家不是家里长辈做主的?”
苏玉兰:“我国有明确的法律规定,男女婚姻自由,任何人都无权包办婚姻。你收李二牛礼金的时候问过招娣了吗?你这不是拐卖妇女同志是什么?”
廖主任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苏玉兰说的没错,不过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很多人都觉得“山高皇帝远”,很多政策都没有落到实处。
仍然有非常多的家庭是由长辈做主。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廖主任以往也听闻过不少人家仍然由长辈做主定亲事,不过在他们这些农村里这是平常不过的,鲜少有人说不肯嫁,除非联亲那男人品行真的非常不好。
廖主任在妇联工作了好几年,接到过最多的就是妇女投诉家里男人打人了,隔壁家某某婶子的鸡跑出来啄她家的青菜,放在田埂上的玉米少了一条,还有为自留地争得头崩额裂……诸如此类的邻里琐事。
现在听着苏玉兰头头是道的话,廖主任有点头大了。
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说话有理有据的,甚至还搬出了法律。
丝毫不像那些个为了一棵青菜一根玉米番薯破口大骂的村妇,还直接控诉陆大娘是拐卖妇女同志。
廖主任现在当然不敢随便敷衍苏玉兰,不仅因为她是新鲜出炉的省状元,更因为现在苏玉兰在他们这胜利生产队的拥戴呼声目前是最高的。
再者刚刚陆大嫂和陆来娣说陆招娣也在这次高考中考上了中专,作为一个为妇女同志争取权益的妇联主任,廖主任当然也不会容忍自己管辖的区域内发生这样的事情。
廖主任当即板起脸,不徐不疾地走到了陆老太身旁:“陆大娘,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了。”
陆老太一听,哪能那么好脾气跟她讲道理了,忙骂道:“俺不对?廖主任,你挨家挨户去瞅瞅,哪家哪户不是长辈做主的?她们说什么了吗?就她事儿多!”
廖主任叹气,别家虽是长辈做主,可一般都能找上让姑娘满意的对象。
廖主任也不打算跟陆老太多费唇舌,简单明了道:“现在你家姑娘不愿意,这门婚事便取消吧,别让人看了笑话去了。”她顿了顿,又好心劝说道:“再说了,你家姑娘不是考上中专了么?陆大嫂说她年后就要去上学了。”
陆老太听见廖主任这么说,立马道:“取消不得!廖主任,你说这姑娘家家的,读书来有什么用?浪费那个钱读了书以后还不是要嫁人了?再说了,俺老大家现在也没那个钱供她去上学!”
倏然,苏玉兰清脆的声音的响起:“谁说没有的?招娣年后就去上学,名也已经报了。”
廖主任便说:“你看陆大娘,你家招娣都报名准备上学了,这就当一场闹剧算了,别强迫孩子。”
陆老太听着廖主任的劝说还有苏玉兰的话,不服气极了。
可是眼下却不能说什么,毕竟这廖主任在他们公社里头还是挺有威望的。
如果今天不听劝导,被人捅到公社里头,说不定会被大伙儿批评了。
只是想到李二牛给的三百块钱,她就觉得肉疼死了!
李二牛看出了陆大娘的退缩,随即提着两条肥猪肉上前了两步,哼道:“这可不行,陆大娘,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收了我的彩礼。”
苏玉兰看着这流里流气的李二牛,对他厉声道:“谁收了你的钱,你就去找谁,招娣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李二牛听到苏玉兰的声音,望向了苏玉兰,这个苏玉兰他当然有印象,去年胜利生产队表演队伍中,就数她最漂亮了,不少男同志都眼金金看着她。
而且他还听说了,这个苏玉兰还是他们省里的高考状元。
可惜就是嫁给了陆老三。
李二牛现在在别人的地盘,态度也不敢太偏激,便说:“这事儿我管不着,反正你们家大娘收了我的彩礼,我呢,只要人,至于……你们怎么解决问题是你们的事情了。钱呢,我不会要回来,人呢,我是要定了。”
说罢,李二牛直接把手里的肥猪肉塞给了陆老太,说:“陆大娘,我等你消息。”
就在李二牛准备离开的时候,苏玉兰拦在了他的跟前,叫住他:“李同志。”
李二牛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玉兰,“招娣她三婶子是吧?这事儿跟你没得关系,是陆大娘收了我的彩礼,现在说不嫁就不嫁,这叫骗婚知道不?你是以为现在在你们村里仗着人多就能欺负俺不成?反正我不管你们这么多,年初四我就跟我们村里的人过来接亲,不嫁也得嫁!”
落后地区谁他娘还讲什么法律不法律,拳头就是法!
“所以你是打算强买强卖了?”苏玉兰也不跟他急,只是问:“你刚才说,钱是给了我娘?”
“对。”
苏玉兰淡淡一笑:“这就行了。我们大嫂已经分了家,所以我娘没有任何权利替招娣决定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