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做出来了,”严凝兴奋地朝他挥手,拿起一个填好药的陶筒,放进地上刚挖出来的土坑,又把挖出来的土重新覆盖在炮筒上,用脚踩结实。
做出一个没有河的小拱桥,接着点燃引线,火光向前冲出,虽然比平放冲的位置高些,横竖是超前的。
严凝扒开覆土,完好无损的炮筒出现在眼前。
“稍微高了些,”卓汗青挠挠头说,“不过粮仓也高,只要没比墙高,应该就能点燃。”
远看一碧万顷,走进飞沙走石。
遵圣旨,云天晓与卓汗青留守大营。脑袋拴在腰带上的超勇将军,带着两名亲卫,陪同严凝四人三马,随身背了三天的干粮,在茫茫草甸子上寻找北蛮粮库。
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第二天傍晚,人困马乏,都是昏昏欲睡的时候。超勇将军忽然打了激灵,低声呼喊道:“不好,来的是铁浮屠。”亲卫们勒住马,原地打圈,举目眺望,想要尽力找出个藏身之所。草甸子一望无阻,连个坑洼都看不到。
‘铁浮屠’身上“哗啦哗啦”的铁片撞击声,已经连严凝都能听见了。自己单骑一匹马的亲卫,轻轻夹了下马腹,走到超勇将军身前,与将军彼此点了下头,接着毅然调转马头。
狠狠夹紧马腹,被马儿带着绝尘而去,从他离去的方向,传来悠长的号角声。
紧接着,一座座‘大钟’从三人前方不远处经过,从头到脚,浑身覆盖铁甲的他们,几乎看不出活人的模样。脸上也是黑魆魆的,只留有两个圆圆的小洞看路。
连马脸上都是甲片,只有马膝以下没有,露出马腿本来的面目。
三人呼吸几乎停滞,祈祷着薄如纱帐的昏暗能够遮掩住他们的身形。
直到听不见铁片声,超勇将军的身影瞬间垮塌,抬手抹了把脸,嘟囔着:“幸好‘铁浮屠’头盔内有连身的锁子甲,非有必要不善转头,否则都得交代在这儿。”
话语里夹杂着呜咽和浓浓的鼻音:“小代他,前战我跌落马,幸亏他拉我上马,才得以生还、我还未及报答,他就,又被他救了。”
严凝感觉身上黏腻腻地,不知不觉间竟是吓出来一身的冷汗。如此似鬼多过似人的“铁浮屠”,且不说要与之作战,单是看着,就能惊吓如此。
严凝不禁心疼起前战的将士们来:“将军,既然咱们未被发现,不是寻着他们而去,或许今夜就见分晓。”
超勇将军点头称是,亲卫下马伏在地上,侧耳贴地倾听了会儿,向将军坚定地点点头。
上马追赶,不多时,严凝就听到了依稀的铁片声。三人放慢速度,用口嚼子勒好马,在深夜里安静地尾随。
铁片声停下,紧接着是“哗啦啦”铁片响作一片,又一会儿,寂静无声。
超勇将军勒马原地踱了两步,压低声音说,“刚才是脱战甲的声音,我先去前方探看一番,你们再次等候,切勿出声。”说完翻身下马,摸索着消失在黑夜中。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样漫长,严凝与亲卫相顾无言。直到那个风尘仆仆的身影,摸索到了他们,声音里洋溢着浓浓的喜悦:“老子终于行大运了,前面正是粮草库。”
严凝等赶紧上马,走了没几步,远远就开到一盏微弱的火光。
超勇将军立让二人下马,牵马不行,严凝这才发觉,那火光其实是在偌大粮库的对角,几人这时已经接近了粮库的轮廓。严凝俯身查看了地形,禁不住皱起眉头。
“此地高耸,最好能更进一步。”严凝低声说。
超勇将军无奈地说:“能进的话刚才就进了,我前来查探的时候,发现粮库日夜有巡逻兵士,咱们现在刚好在巡逻线外。”
“这样是不行的,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严凝问之后心里也七上八下,在这黑黢黢的夜里乱窜,难保不与巡逻人撞个满怀。
超勇将军陷入长久的沉默,忽然,他急切地问:“严姑娘,是要低点,还是要近点?”
“最好都要,硬要选的话,那就低点。”
“请严姑娘组装火筒,”超勇将军果决地说,“阿宇,取铁锨。”两人迅速从马上褡裢里取出一柄短铁锨,弓着身子掘起土来。
严凝惊得目瞪口呆,这要掘到什么时候?
万一巡逻人路过,跌进坑道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严凝依稀听到走路的声音,不止一人,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