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被紧紧掐住,赵嫣无法发出声音,她睁大了眼睛,猛烈地摇头。
不要!不要!
张珏不可以死在她房里,不可以死在公主府!
“平昭,你在里面吗?”
心弦即将崩断的一瞬,外间传来一道明媚的女声。
“郡主,郡主!苏姑娘来了!”
接着苏敏的由头,月婵等人一股脑地涌入进来。
赵嫣被甩在地上,扣住喉咙大声大声地咳嗽起来。
“平昭,你这是怎么了!张世子,您也在?”
恍恍惚惚的,苏敏的声音在耳畔。赵嫣使劲张开眼睛,看见程寂高扬的袖子落下,短刀无声地收拢。
一直紧紧提起的那颗心,终于平安落回胸腔。
赵嫣伏在冰凉的地上,在苏敏靠近的一瞬晕了过去。
雨声滴滴答答,似乎没个下完的时候。
再张开眼时,天色已经黑透。屋里点了灯,苏敏坐在温柔的光色里,一直握着她的手。
“醒啦?”
赵嫣点点头,虚弱地道:“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了,我不放心你,跟家里说好了,今晚留在这儿跟你一起睡。”
赵嫣平躺在枕上,发觉自己已换了身衣衫,“他呢?”
苏敏叹了声,“他走了,我来了,他怎么还好意思留在这儿纠缠你?”
赵嫣轻声道:“谢谢你了。”
苏敏有些伤感,今天实在闹的太难看了。这段日子她忍着耐着,努力去讨好靠近张珏,他看起来也颇受用,有意无意地亲近着她,两家几乎默认下来,眼看就要走正式的订婚流程了。就算不为婚后和睦,为着两家体面,他也实不该作出这样的事来。
她着实不是嫉妒,而是失望。
她知道张珏心里有赵嫣,一直都有。平都这么多儿郎里头,有几个能抵抗赵嫣的美色?可总不能这样不要脸面,总不能做得这样难堪。
“我进来瞧见你的样子,以为已经挽回不得了……我真是后怕,他怎能这样混账?怎能这样的不要脸?”
赵嫣闭上眼睛,虚弱地笑了笑,“不怪他,权势熏心,他父亲今非昔比,连带他也变了。从前他还有顾忌,如今谁敢说他父子一句不是?出了这个门,还不是由得他分辩?只需推到我母亲与我身上,他不过是个醉酒认错人的可怜后生,是我母亲苦心孤诣,经营这样的局面,是我这个狐狸精不知羞耻,贪图富贵投怀送抱,他如此无辜,他怎么会丢脸?”
二人均感伤,语毕,久久无言。
月婵进来奉药,赵嫣摇摇头,推拒了,“吃什么药?死不了,醒了,也便都好了。”
雪白的颈上印着鲜明的指痕,红得发紫,可见当时被掐得多用力。赵嫣又问:“你怎么会来?”
她原以为,今日必是困局,不想最紧要的时候,苏敏竟到了。
“贺三郎上门,求我务必来瞧瞧你。他与人吃酒,恰见着张世子吩咐人打探暮云殿下和赵侯爷的行踪。”
苏敏挤出个笑来,宽慰赵嫣,“你瞧,你还有个这样细心衷诚的爱慕者。若不是他,今儿真是……难说。”
赵嫣默默听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一日不成婚,张珏便一日不会死心。可她能嫁谁?嫁了贺漓,也不过是害了贺家。放眼整个平都,谁敢跟永怀王府抗衡?为了个妇人清誉,得罪张珏又何必?
那些舍出妇人子女来讨好上峰的人,这一生她瞧过不知凡几。贺漓对她的感情,能经得住几年煎熬?待日子艰难,被倾轧得活不下去,他会否含着眼泪亲手把她送到张珏的床上去?
南陈贵族,从根子里就烂透了。她从来不曾奢望,任何人来救赎自己。
闭着眼,朦朦胧胧想到方才紧要关头,那个扬起袖子持着短刀的影子。
程寂,他何时藏了一把刀在身上?
他那样恨她,为何会出手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