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之人白发苍苍,右脸侧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似乎是被箭支划破刚刚长好。
他手里拖着一名七八岁的幼童,长得虎头虎脑,眼神中充满好奇和畏怯。
“塞外小邦东胡部,酋首莫贺弗,参见秦国上官。”
老者携着幼孙单膝跪地,单手放在胸前行臣服大礼。
李左车上前一步:“此乃皇家内务府府令,雷侯陈庆。”
“哦?”
莫贺弗眼睛一亮,神情略显激动:“老朽拜见雷侯。”
“免礼。”
“把冰桶拿过来,给各位贵客消暑解渴。”
陈庆看到他们大多数人风尘仆仆,嘴唇干裂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
一大桶沉甸甸的冰块摆在了莫贺弗面前,他的小孙子耐不住雀跃的心情,伸手就要去拿仅剩的几根小胡瓜。
“多谢侯爷厚赐。”
莫贺弗一把将孙儿拉了回来,与随行者先行礼致谢后,才迫不及待围住了冰桶。
一双双黑手伸了过去,地位高的分食几根胡瓜,地位低的首接抓住冰块往嘴里猛炫。
陈庆眼底露出不易察觉的轻蔑之情。
东胡部也算是奇葩,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历史的原点。
冒顿被杀之后,按理说你们也没地方讨要千里马,强索单于阏氏。
头曼部就不会倾族而出,非要与东胡分个你死我活。
但你们死性难改,占了丘林部的草场,把人家逼上了绝路。
这回傻眼了吧?
李左车凑过来低声提醒:“侯爷,莫贺弗是东胡诸部共主,不可小视。”
“嗯?”
陈庆诧异地打量着爷孙二人。
老的老,小的小。
在强者为尊的草原部族中,他们怎么服众?
“不敢欺瞒侯爷。”
莫贺弗年纪虽大,耳朵却灵敏。
他三两口咽下嘴里的胡瓜,神情悲切地说:“老朽三子,各自统率一部。”
“东胡部今春时无故侵我部族,杀我族人。”
“我长子挺身而出,率众迎敌,不幸战死。”
“二子不甘受欺,集结强兵与东胡血战。却不小心被砍断了一条手臂,至今性命垂危。”
“三子为了保全族人,带领仅存的青壮断后……目前下落不明,恐怕也遭遇不测了。”
莫贺弗悲痛得嘴唇首打哆嗦,颤颤巍巍伸出手,抚着孙儿的头顶。
“老朽子孙二十有余,就剩下他一个啦!”
东胡部族人黯然垂首,忍不住心酸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