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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1章(第1页)

黑衣女子平静的行走,在某一瞬间,她脚步微顿,目光扫向头顶。那是皇陵的通风管道,由于年久失修,多有损毁之处。此时,在女子的目光下,有浑浊的锈蚀液体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与此处大部分人不同的是,黑衣女子的眼眸漆黑,只偶尔闪过一抹红光。她定定的看了片刻,才再度缓步离开。她离开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后,忽然管道中传来极轻微的声响,有身影小心翼翼的落地。她稳住身形站定,眼眸露出了几许疑惑。少女一身黑衣,蒙着面巾,只眼睛露在外面。那是一双极为漂亮有神采的眼眸,让人一见便不欲移眼。她名,余殊。此时,她正沉着眉头,苦思冥想。这里的大人基本都很不对劲,眼神空洞,表情呆滞,毫无感情可言。唯独这位首领与众不同。她好似……好似……没有失去意识?余殊拉了拉面巾,把鼻子遮的更严实了一点。自从起了疑心之后,她便百般试探,硬是摸到了皇陵内部。这才是第一年,按理说,她现在只是守候地宫的内卫而已。虽然她表现特别好,目前已经干成了小头目,但也不该深入这皇陵。但无奈余殊就是个好奇心重,且极具执行力的人。经过数月努力和摸点,余殊终于摸了进来。当然,这也得益于她年纪小,身子骨柔软,即使是年久失修的管道她也能钻。再加上一点点的冷静和谨慎,一点点的见机行事,一点点的其他准备……她已经在这里蹲了不少次了,因为这就是那个黑衣首领巡逻的固定路线。她觉得这个人不对劲,但是她实力有限,不敢莽撞。这次,她的目标不是这人,而是……那些麻袋的终点。自从上次意外听到人声之后,余殊如鲠在喉很久了。她必须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余殊真的做了极为充足的准备,她辨认了一下方向,便钻入管道,再度向目的地爬去。她不知道的是,那个极为古怪的女人再次出现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管道。她脚步无声无息,眼眸漆黑而沉着,定定的看了一会,她仿佛飘着一般,继续向前走去。如果余殊看见,定会心神震怖,因为这人和她爬的方向分毫不差。经过近两个时辰的煎熬,余殊终于小心翼翼的来到了目的地。她耐心的等着时机,直到最后一批麻袋被送进来,大门落卡了,她才小心翼翼的伸出头。很快,她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单膝跪地了片刻,她才缓缓起身,没忘记提一下脸上的面巾,仅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即使落地之后,她也安静的等待了片刻,伏在黑暗中,窥探四周的动静,随时准备从管道逃离。她的身量纤细柔软,轻盈而无声,就像小猫一样,极为灵敏。片刻过后,余殊吐出了一口气。太臭了。没有声音。安全。她的目光落向四周。她前段时间刚突破了七阶,这也是她敢钻进来一探究竟的底气所在。片刻后,余殊的眼睛总算适应了黑暗,轻轻站起身。她找到了最近的一个麻袋,小心翼翼拉扯了一下。过了一会,她发现拉扯的动静大了点,于是往怀里一掏。修长的指缝夹着薄薄的刀片,轻而易举的在隐秘的角落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轻轻一拉,余殊的手指僵住了。指尖油腻湿润的触感,让她浑身僵直,就像被毒蛇咬中一样,血液都在犯冷。那是,头发的触感。人的头发。而那剧烈的腥臭之中,赫然有股浓郁的血腥味。血腥味……余殊浑身都在发抖。片刻后,她颤抖着手看其他的麻袋,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最后她甚至忘记了警惕,在黑暗中奔跑了起来,拼命向最深处冲去。她在尽头看见了数个大坑,一个尽是犯黑的液体,一个则是肉酱般浑浊粘稠的东西,还有一个看不清是什么……余殊干呕了数次,整个人都不行了。好半晌,她才收拾好心情,准备原地返回,刚走了几步,余殊忽然僵住。她顺着感知看了过去。在她前方不远处,黑衣女子平静的负着手看着她。这无边的黑暗中,只余下一大一小对视。这一刻,余殊嘴唇都在颤抖,惊怖至极,腿脚发软。她看起来真的很害怕。但是下一瞬,刚刚还在腿软发抖的少女,瞬间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柔韧轻盈的身躯几乎瞬间到了女子身边,匕首从下而上,自女子中腹上挑。如果不出意外,她能直接避开肋骨,上挑,戳破女子肺脏,稍后顺势搅动,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刺中女子心脏。此杀人技也。然后。她失败了。一只手轻而易举捏住她的手腕。那是一个苍白骨感的手,如同死人一般修长纤细。匕首从少女掌心脱出,滑出漂亮的弧度,砸在地上。在这寂静的地下,清脆的金铁之声传出很远。余殊瞳孔微缩,也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低声惊呼,“是你!”余殊得知了许多的事情。许多许多许多。她知道了女子的身份,知道了惊天秘密,即使以她的心性,都整日坐立不安,仿佛天塌了一样震惧。因为,这人是镇北侯。是朝中正三品武将,镇北将军,镇北侯明止。那个惊才绝艳的镇北将军,在最巅峰的时候,突然暴毙的镇北将军。可是她没有暴毙,她只是……傻了?不,应该说,她有点失忆。她还记得的东西很少,也经常无法维持清醒,她很多时候会失神,但是身体却会自己动作,等她再次清醒的时候,又出现在了别的地方。这是十分可怕的经历,就像她的时间被人偷走了一样。余殊觉得她是希望,也觉得她很可怜,于是尽力的帮她。方法就是……“将军我来了!”她熟练的钻出管道,神气的喊道。随着与她的交流,女子的神智似乎比以往清晰了一些,也想起了更多的东西。比如,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余殊,家住河内。”余殊继续道,“因为家有祸难,我最长,遂从征召。”明止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才喃喃道,“河内余……”“原来是代侯子孙。”余殊的表情却瞬间变了,似乎极为以此为耻,“不是那个余!”明止没有理她,却只道,“随我去看看。”她带着余殊走了很多地方,领着她看了许多皇陵中的隐秘,甚至一度让余殊混入了顺水军的行列。直到有一日,她跟余殊说,要送余殊出去。两人在漆黑的甬道中行走,无声无息,皆一身黑衣,灵敏而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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