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娉儿四肢被斩,像是物品一般被置放在一只瓮里,头刚好从瓮口伸出来,却早不见此前的娇柔雪媚,蓬头垢面,人不人鬼不鬼,唯独那一双眼眸还带着些明亮。
她怎么都想不到,傅家父女被一年轻姑娘救走后,那个向来对自己信任不已的竹言哥哥,居然查也不查,就认为是自己放走了那傅家父女。
自己怎么可能有那等功夫,就连陶总管也说了,那年轻女子武功了得,自己的武功如何,难道他还不清楚么?
可是任由娉儿怎么解释,束竹言都不相信自己,甚至还一脸失望地对她说道:“你本来就是那魔教中人,我真是糊涂,怎么能相信你这样的妖女能改邪归正呢?现在好了,你将那傅家父女放走,如今长老们不会放过我和父亲。”
娉儿那时候拼命地摇头解释,但是束竹言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就是那个时候被关起来的。
很快,不知道束竹言听谁说,以免自己逃走,而且自己跟在他身边那么久,知道武林盟的许多秘密。
因此他们选择了一种残忍无比的手段,将娉儿的手脚都给砍了下来,用药细致包裹,等着结疤之后,便将她放在这瓮中。
她不是没有解释过,或者是以死明志,但是她连自尽的机会都没用。
就比如现在束竹言又来看自己了,他偏执地认定,娉儿想自尽,一定是还有什么秘密瞒着他,所以才打算选择以死来掩盖秘密。
“竹言哥哥,你饶了我吧,就看在曾经娉儿为了你背叛日月教的份上。”其实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折磨,娉儿看着此刻端方雅正的束竹言,已经喊不出这一声竹言哥哥了。
可是,此刻的她太想结束生命了。
却又不能自己做了断,因为舌头已经被束竹言切去了半截,如今说起话来,甚至都有些口齿不清。
束竹言抱着剑,静静地站在瓮前看着她,见着仰面梨花带雨的娉儿,即便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她这双眼睛看起来仍旧让束竹言觉得灵动得很。
当初自己也是被她这双眼睛给迷惑住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不再看瓮里的娉儿,而是恨声失望道:“我该早猜到的,像是你这样的女人,连抚养你长大的日月教你都能背叛,凭何又能忠心武林盟呢?还有你在我身上下的到底是什么毒?这就是你们魔教之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在我身上下毒。”
他由始至终,都坚定地相信自己被娉儿下了毒,就以前两次在那三家庄周边上忽然的头疼耳疼为例。
自己再没有忽然头疼耳疼,便是将她关起来之后。
所以,果然是她下的毒,自己将她的手脚斩断后,也是有效地控制了她在自己身上下的毒。
所以束竹言猜测,必然是什么蛊,需要她这个下蛊的人来催发。
因此如今自己身上的蛊毒未解,自然是不可能让娉儿死。
娉儿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偏执地认定中毒了,且还是自己下的呢?
自己那么爱他(),连一点伤都舍不得他受2[((),怎么可能给他下毒?
但是解释的话,娉儿这些日子里,已经重复了不下上百遍了,但是无论如何束竹言都不信。
所以现在见他又老调重弹,却实在是没有精神再为自己辩解。
不想她的沉默,却让束竹言认为娉儿是在挑衅,气得忽然伸手一把暴戾地抓住她的下颌。
这些日子里,四肢端口上不断传来的疼痛,已经让娉儿的耐痛能力逐渐的增强。
因此哪怕此刻这束竹言几乎都要将她半个头颅给捏碎了,她也无动于衷。
可越是这样,束竹言就越是认定了她果然给自己下毒,不然怎么半点畏惧都没有,指不定就在等着自己再次痛起来的时候找她求饶要解药。
想到这个可能性,束竹言的表情就越发狰狞了,忍不住骂了一声:“贱人!”但还欲再动手,外头便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少主,南宫山庄来人了,盟主请您过去。”
不错,娉儿如今就被安放在这平月山束竹言的房间里。
她如愿以偿,终于能同束竹言同处一室了,但并不少同塌而眠的夫妻,而是作为阶下囚。
束竹言闻言,狰狞的表情逐渐恢复最初的温和端正,连带着声音都充满了正义:“好。”随后淡淡地松开手,转而给娉儿一记手刀,随后将她整个头连带着那软塌塌的身体按入瓮中,随后捡了一盆花置放在上面。
整理了一下方才因为发怒而略有些凌乱的衣襟,便出门去了。
娉儿并未真正的昏迷,在确定束竹言出去,又是南宫山庄来人,那必然是他的未婚妻也来了。
如此的话,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所以娉儿试图从这瓮里逃出去,她想着只要自己弄出动静,让这外面的人听到,必然会有人误以为此处有刺客,届时即便是束竹言不在,也会有人进来查探。
只要让他们发现自己,就能揭穿束竹言的正面目,让这武林盟的人好好看看,他们这自诩为正义侠士的少主,手段是如此的残忍狠毒。
因此她拼命地用脑袋朝上面顶,试图将那上面的花盆给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