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那短短的小棍摆成奇异又有着莫名韵味的形状,在那边计算着什么。
许久,那冷面的白脸说道:“这一块的上田,计需粪肥六千三百四十斤,需要丈夫十四人,耕牛三匹,铁犁十四具。”
周决算出了结果,面带不悦。
即和去疾心悦诚服地对着周决傻笑。
“上官真是厉害,这么庞大的数字,一下就计算出来了!”两人干巴巴地恭维。
周决听到他们恭维,面上好看一些,但仍旧冷脸:“好了,去寻本村的人召集众人来此安排事务吧。”
“唯。”去疾大声回应。
回应之后,他立刻小跑着来到了在旁旁观的雉的面前。
“这丈夫,你叫什么名?”去疾问道。
“回上差,小人名叫雉。”雉讨好着弯腰。
去疾见他点头哈腰的姿态,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扎眼。
他想了想,说道:“你去召集你们村子的所有人,一个时辰以内,来此集会,记住,这是官寺的命令,不容违背的,来得早的人……我们管他一顿饭吃,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你们村子里所有人都来了,那么你便可再获十个钱。”
“一顿饭?十个钱!”雉惊叫。
去疾说了别的甚么,他实在没有记住。
甚至,有没有听清楚,都是两说。
当那六个字出现的时候,一切的其他言语都是苍白模糊的。
唯有那六个字,是事件的真实与清晰。
“一顿饭!十个钱!”雉满心满脑都是这六个字了。
至于前置条件,他已经统统的不记得了。
去疾见他如此反应,也并不惊奇。
甚至,雉的反应,叫去疾感觉到很亲切。
——五年前,与王孙政初遇之时,去疾不过十岁稚童。
彼时大雨倾盆,房倒屋塌,去疾与母亲相依偎着,在寒风与大雨之中蜷缩颤抖。
他听到王孙政的政令时刻,也是如此的反应。
其时,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别事,只记得那肉粥的清甜香浓。
大火之下,白米熬煮稀烂,带着肥油的肉炖煮得不像是肉。
伴着烫嘴的温度,一口吃下去时候,神智才从冰天雪地的绝望苍白之境中回到大雨与寒风交加环境中的肉身里面。
那之后,时间越过去,去疾反而越能回忆起原来他自己所不曾记得的,王孙政的声音与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