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铁炉很重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因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秦熹也好,其他什么人也好,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夺取铜铁炉的实际掌控权。
因为那是取死之道。
他们所想要的,就只有铜铁炉的收益而已。
那些铁料打造出来,制成铁器、钢剑,向外国销售出去,动辄上百倍上千倍的利润,令人眼馋。
秦熹自己也知道,以嬴政的手腕,其实他们能够拿到铜铁炉收益的时间也不会很多。
长久一些,十年八年。
短一些,甚至只有年。
但即便如此,每一天,铜铁炉所能够产生的收益,也还是一笔巨款!
这几年的收益,也足以叫他们对吕不韦动手,也足以叫他们为之冒险。
“伯父可知道……”嬴政随意地问:“寡人想要做什么吗?”
“陛下少而登位,应当是想要有一番作为。”
“朕现在想要破灭六国。”嬴政轻声细语,仿佛见了心仪的少女,思绪悠悠,语气幽幽:“所以朕知道,朕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多的支持,更多的钱财!”
秦熹腰身弯得更低。
“所以伯父,你得要支持朕啊!”嬴政笑笑:“铜铁炉的收益,你拿上五年,便也就可以了吧?”
五年!
这个时限,远在秦熹的心理底线之上。
“这……既然王上给,那么老臣便取!”秦熹强忍了激动。
“五年的收益,应该说是不少了。”嬴政问道:“五年之后,伯父又要靠什么呢?”
秦熹屏住呼吸。
“铜铁炉虽然炼铁冶钢,但归根到底,一切的活计,都要人去做,我师兄也说,越是熟练的工人,就越是宝贵。”
“这些熟练的工人,以后越是熟练,他们所能够享有的待遇就越好。”嬴政转身,背对秦熹:“他们会很快有钱的,人从贫到富,钱不可能不花出去的,他们的钱花在哪里……”
“老臣多谢陛下提点。”秦熹胸中喜悦激荡。
“另外就是,炼铁,是需要矿石的!”嬴政笑了笑:“伯父明白么?”
“臣明白了。”秦熹深深一礼,目送嬴政离开。
嬴政离去之后,秦熹直起腰来,惊觉自己已经浑身冷汗。
——在嬴政面前,他升不起半分的不敬了。
“异人已经那么强势了,没想到他的儿子,比他还要强势。”秦熹有些虚脱。
嬴政带着赵高,赵高身后,几名农会的丈夫憨笑着搬着秦熹送来的竹简。
“赵高,你觉得,宗室的这些人,是有自知之明呢?还是没有自知之明呢?”
“想来是有的。”赵高轻声回答。
“那么他们跟朕的关系……”嬴政转过头来,像个孩子一样稚气问道:“你觉得,像是‘生产关系’吗?”
“奴婢不敢妄言。”赵高立刻回答。
赵高身后,农会的丈夫们很不明白,这位贵人为何忽然浑身颤抖。
他们互相之间挤眉弄眼,笑呵呵的,感受不到半分紧张。
“不要紧张。”嬴政看了一眼赵高身后那些有说有笑的丈夫,稚气问道:“大兄,啥时候开饭呀?我都快饿死了。”
“嘿!”女人清脆的笑声在很近的距离响起。
赵高惊骇看着一个妇人将一只小小的孩子架在嬴政脖子上:“许久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