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眉宇之间郁结阴翳。
嬴政微笑着。
退朝之后,他的笑容也并未收敛。
吕不韦静静地看着嬴政轻快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雪中送炭,送了一场笑话!
王绾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从容离开。
熊启抿唇。
他咬了咬牙,想要找嬴政了解一下情况,但最终被熊宸按住:“再等等,这个时候过去,我们就会变成他的附庸。”
熊启强行压抑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
嬴政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观看着征夫们的家信。
那些家信里描述的东西是大同小异的。
然而直到某一封信——
【敢再拜问父、母毋恙,儿缜毋恙也。此征,儿的盈论,可提爵一级,擢升不更,然今日眉眼、心血齐齐跳动,似有危亡之兆,儿觉不能归,思父、母、妻、子,泣涕涟涟,然王命不可违,遂发此书。
儿若亡,得能遗传不更之爵,朝廷封赏,当可足用,家中富贵,儿无忧也,唯抱父之齿、与子之成。
若然,盼父、母许妻再嫁,子可由父、母养之……】
这是一封遗书。
写信的人,是带着强烈的不安与死志写下得这封书信。
他所担心的,是自己死后,父母妻儿的生计。
他的提议是让妻子改嫁,把儿子留给自己的父母抚养,不更之爵位,朝廷封赏的土地,可以够他们一家人吃用……
嬴政看着这封信,慢慢皱起眉头。
想了好一会儿,他把这封信,抄录一份,放在自己的桌案上,然后继续拿起别的家信,看了起来。
……
一月十九日,回信寄来了。
王翦抱着一只羊腿,蹲在大陶缸前,看着庖厨烹饪猪羊,啃着自己怀里的羊腿,吃得满脸油水,样子有些傻气。
“王主君。”身后是贴身侍卫的喊声:“主君,可找着您了,有您的家信。”
“不看。”王翦伸手从牙缝里抠出塞了牙的那一丝羊肉,填进嘴里,继续埋头啃食羊腿:“你要不要来一口?”
“这就不用了。”侍卫挠了挠头:“我还打算一会儿赶快回营帐里看我未婚妻子给我寄来的信呢!”
“你不是都十六了吗?怎么还未婚?”王翦惊奇问道。
“是吧,说好的今年春天成亲的,我好不容易才攒够了聘礼的……”侍卫叹了一口气:“现在只能等打完仗回去再成亲了。”
王翦点了点头:“是该早点成亲了,羊腿吃不吃?”
“谢谢主君,我不吃。”侍卫拿出了两份信来:“主君,您的家信。”
“不看。”王翦摆了摆手:“肯定又是叮嘱我小心行事的,看了就感觉烦!”
“但是……”侍卫犹豫:“但是太子殿下随信来的口信是一定要主君您看完他的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