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烤羊排程橙从后头跟着进来,也不说话,悄悄坐在了厨房一边,那表情活像是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却又踟蹰着不好开口。桑煜实在是忍不了这样卖关子,先开口问了,“程橙怎么了,大早上就好像对不起我一样?没事的,尽管说。”“昨晚上,我好像抱着两只狗睡了一夜,它们俩好像没有睡好。”回头看看窝里,两只汪已经进入了梦乡,看来确实是没睡好。霸天的耳朵都不竖着了,昨晚上实在是累着了。若是两只汪能投诉,那现在肯定是大倒苦水,这女人不讲武德,不但把汪搂在怀里,还拼命拽汪,时不时换一个姿势,骚扰了汪一晚上,力气还大得很。楼辰进门打算带它俩去散步,一进门就看到两只睡得正香,这场面,一下把他为难住了,那他到底是带走还是不带走啊。还好桑煜开口给他指了明路,“坐下吧,今天看来是不用遛了,坐下吃早饭呗。”说着把里头的粉干盛了一盘出来放在桌子中间,让他们俩自己夹着吃。楼辰现在风格和以往截然不同,大口吃着粉干,两三下就看见里面少了截。他和不废话,吃完嘴一抹就出去干活。地里那些菜他还没去看过,合作的家畜们还得去照顾。光从行为举止来看,他和这个小山村好像越来越合了。程橙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不是来拍戏,是来劳动改造了。还真别提,这么一弄,他身上的气质好多了,人看着也舒服多了。她甚至想,要她是楼辰粉丝,下部剧肯定要让他去演军人的角色,都说军装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就应该去好好拉练一下,去去身上的油。日头渐渐升上来,来厨房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在这日升日落之间,时间慢慢的游走。似乎一眨眼,他们又到了分离的时刻。刚来的时候,他们讨厌这个破落的小山村,真到了要分离的时候,他们又开始恋恋不舍起来。总感觉好像生命中缺少了一点什么似的。最后总是难免有一点怅然若失。这是不是就是人的通病?张导特意找人弄来了一整头羊还有不少其他肉,这种时候总要痛痛快快开一次烧烤才算是不枉费来这一场。因为这羊已经收拾好送来的,桑煜干脆切割一下,用的是烤羊排的做法。主要是院里可没那么大的炉子。去掉羊排的其他那些筋头巴脑加上骨头之类全都一锅炖了煮羊汤,羊汤配羊排,就是今天的完美重头戏。羊汤能不能好喝,主要还得看羊,要是用的南方那个山羊,肉质虽然紧实,但煮成羊汤那股子气味肯定熏得许多人难以下咽。但要是换成这边当地的羊,情况就大不相同。羊肉先焯一遍水,然后加足水,放入一点香料包,足量料酒,接着就可以等着时间一点点把羊汤炖香了。炖的时候时不时得看看,把上面浮沫给捞干净。等到盛出来的时候,撒上一大把香菜葱,这一碗下去,那是什么寒冷都烟消云散了。羊排先放在冷水去泡着去去血水,看着水干净后,取出擦干水份加入(除芝麻)所有调料洋葱切粗丝蒜瓣切末酱料均匀涂抹在每一根肋骨上后放一边腌制两小时。就趁着这功夫,其他牛肉,蔬菜这些也都串起来。接着就是把羊排整个烤,一边烤一边往上面撒孜然辣椒面这些调料,烤到两面金黄就可以出炉了。但这东西就得趁热好吃,桑煜干脆就坐在烤架面前分,烤好一盘分一盘。大家就拿着盘子在旁边等着,等不及的就用自己上手,调料火都是现成的,自己搭把手就行。至于烤的火候没那么好也没关系,吃的就是一个气氛。想到大家吃多了羊汤可能有点儿上火,晚饭搭配的是百合莲子粥,还有清炒冬瓜和凉拌海带丝,看上去就是清清爽爽,光用眼睛看着就知道下肚有多舒服了。今晚上也不分什么,大家都是敞开肚皮吃饱就完事。楼辰抓紧这最后的放纵时光,拼命吃了个肚圆儿。程橙也趁着这好机会偷吃了好几块羊排。这羊排眼睛看着是烤得滋滋冒油,外头是酥皮,里头一咬就是丰沛的汁水混着羊油往下油,一边吃着斯哈斯哈,一边拼命往肚子里塞。要是稍微吃累了,那就吃两口素的缓缓,很快又能可以了。温娉婷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面,稍微吃了两口粥就停手。她想要和其他人说些什么,解释一二。自己之前那段时间的难搞是因为自己的心理状态出问题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无论是不是她主观意识上,给大家确实造成了不少麻烦,以后再找机会物质上补偿一二吧。道歉实在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她悄悄就坐着自己的房车离开了。她来的时候声势浩大,离开时分却悄无声息。无论如何,现在的她,已经做好准备做一名无畏的战士回到自己的战场上。没有过多的时间用在告别,清晨起床他们就各自奔向自己的家。楼辰稍微早些离开,趁着黎明天还未亮把小哈运上了车。陈平也开着车上来接他们,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连多看一眼那个小村庄的机会都没有。“看后头干啥呀,我们得抓紧点了,不然半夜都到不了地方啊。”陈平催促他们快些休息,好等会儿换人开车。这话一说,那是半点愁绪都没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确实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挑战,不轮流着来根本没人扛得住。就算这样紧赶慢赶,等到了桑煜的农家乐也已经的后半夜。他没惊动任何人,自己悄悄开了锁带着成进去,怎么说呢,看着还真有点像是偷偷摸摸。虽然两个多月没回来住,单徐女士还是会定期过来给他把床单被罩洗一洗,现在他们倒是省事了,倒头就能睡。桑煜一向糙习惯了,人栽倒在床上就人事不知了。成这还是头一次要和桑煜一块住呢,心里忐忑了半天,还仔仔细细把自己洗干净了,生怕有半点异味。但等他半小时从卫生间出来,床上的人不知道进入梦乡多久了,幸好睡相还算老实,给他留了小半床铺位置。行了,睡觉吧。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还是心里头如释重负,他也跟着无知无觉地睡了好久。好像外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直到“两星期洗一次不麻烦吗?反正儿子也没回来,等他回来了再洗呢。”老桑念念叨叨的。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床单被套带来带干什么呢。他把被子用力往下一扯哟,底下躺着两个人!行,都衣服穿着好好的。成认还有点懵,下意识护着桑煜,眼前好像有朦朦胧胧的人影。老桑急忙把被子给他盖回去,还不忘在上头拍了拍,“没事,睡啊,继续睡,多睡会儿。”以后可得记住了,不能再随随便便进儿子房间了。这以后万一撞上了,多尴尬不是。老桑人出去了,成却再也睡不着了,起床跟在老桑后头出去,看着时机打打下手什么的,总不能真心安理得在床上躺着吧。等到桑煜彻底清醒下楼,所有人都在桌子上排排坐。中午盒饭都已经卖完回来,就等着他吃饭了。就是大家光坐着一句话都不说,这气氛看着怎么都有点凝重。桑煜自个儿去出厨房里头装了一碗饭出来,“怎么了,你们都吃过了?”小周急忙低头扒饭,“没没没,还没吃呢。”老桑心里清楚,但又不好意思直问,旁边成就坐着,倒像是两根桩子面对面。他们俩不说话,小杨之前更是一点风声没听说,连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摆了,她想要问小周,可这个木头就知道低头扒饭。天知道她一个转身发现成在这里帮着大老板干活是个什么心情。要不是她一向手稳,今天中午她们可就没盒饭卖了。桑煜确实是饿了,几口就吃完一碗,他又去装了早橘香喷喷“说不什么盯不盯的,你那橘子树没人摘全要落了,还在山里头,要不是我好心去背出来,哪里有那么多橘子吃。”“我还真不缺你这点细胳膊细腿。落了也没事。”老桑在对待桑煜的问题上,经常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老桑,你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成的面子,是不是得好好招待一下?”桑煜自顾自说着自己决定,“我们回家住几天。”“家里没人有功夫招呼你。”“我自己招呼自己就成,中饭我来,晚饭归你,早上出去吃小摊,多棒不是。”“谁也没你算的精。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早中饭一顿解决,就等着我晚上回家做饭是吧。”老桑怼了他一句到底是没说不让回,“要回也行,你少吃点,我做给成的。”“都行。反正我好养活得很。”他做好决定,其他事情做起来就速度快得很,当场就发了通告,说从今天开始店休一天。他一向是做决定很快的人,除了感情有点拖拉。猝不及防的,小周和杨欣畅就放假了。忽然闲下来,他们一时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去往何方。之前都是赶着时间过,现在停下来,感觉自己甚至失去了休息的能力,世界好像一下子就空了。桑煜悄悄把杨欣畅拉到一边,低声问她家里的情况,“小杨姐,你家里那边同意离婚了吗?孩子打算怎么办?”杨欣畅不知应该如何描述,说她也不知道?自从这边,她刻意回避了这些问题,甚至连一双子女的情况都没有过问。现在这个问题抛出来,她哑口无言。良久,桑煜才继续往下说,“小杨姐,不是我这人心肠坏。你这件事不能再拖了,难道你这一辈子都要限在那样的火坑里吗?”这些话本来不应该他来说,他也没有立场说。只是,多少杨欣畅都算是他们关系亲密的一份子。这个隐患也一直哽在他的心里,拔不出来咽不下去。他最后下了一味重药,“小杨姐,你得这次回去把事情处理好,拖延对谁都没有好处。”他还有一句话没提,拖到最后为了孩子妥协了,他们不就是里外不是人了吗?他开这家店是为了拿股份养老,而不是在这里为了鸡毛蒜皮奋斗一辈子的。她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当天就连夜回去,也是,哪有母亲心里不惦记着孩子的,只是尽力不让自己去想而已。桑煜这边规格还更高些,老桑亲自开着车拉着两位大少爷一块儿回的家。还是让两个小年轻坐在一块儿这感觉对些,他无论和谁坐都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徐女士老早在家里收拾做准备了,去巷口斩了卤鸭子,老母鸡已经炖好了,等着老桑回来接力干活,把炖鸡里头的大块肉捞出来炒醋鸡。八爪鱼也在冰箱里解冻了,等着做得好回来。一进门,徐女士就连忙招呼他们吃水果,饮料冰着的也有,常温的也有,茶叶全都翻出来,一样样茶几几乎都要摆不下。成刚打个招呼,徐女士就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大红包,“来来来,你一定要收下,我们这边规矩就是第一次上门一定要收红包的。红包不收的话,你是不是就对我家小子没那个意思?”“谢谢阿姨。”成没思索,立刻收下了。不过,徐女士倒是很满意这个表现,“对啦,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上门就是要大大方方的,长辈让你收的东西收下就好了。推辞来推辞去就不好了。”也不等桑煜说什么,就招呼着成把行李拎到隔壁客房去。“里头被单什么我都换过,被子给你另外又弄了一床,不够和我说,这边早晚温差大,别冻着了。”成就点头,去房间里放行李箱。只是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个盒子,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徐女士手上,“阿姨,这是我作为小辈给你挑的,你也不要推辞。本来还要买点烟酒什么的,但是桑煜和我说,叔叔烟酒这些家里都管得严,我就没带。第一次上门,我准备的太简单了一些。”盒子打开,碧绿的镯子和手串在阳光底下仿佛都透着光,一看这深邃的颜色就知道不是随随便便能拿下的。徐女士下意识推辞,“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成立刻话头接上,“阿姨,您刚刚说了,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时候一看到这镯子手串,我就想到叔叔阿姨了,这就是缘分。凭着缘分请回来的礼物,总不能退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