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弯弯:“听起来很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墙上记录自己的身高。”
“你这个女人!”他怒了:“不要破坏气氛!”
他们两个之间还需要什么气氛?
苏可馨拧开笔盖,看了眼快要落下的夕阳,在板底上写道:323,想了想又在后面画了一个小太阳。
这是春天里,最平凡且天气晴朗的一天。
那是平凡的一天吗。
陈也不觉得,对能教她玩滑板这件事,抱有浓厚的兴趣,就好像他们两个人之间,他再也不是被压的那方,他也能掌握一些主动权了。
初次滑总是磕磕绊绊。
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给她做了无数个示范,如何上板,如何保持平衡。怕她摔跤,怕她觉得不好玩。
原来她也会害怕。
手会无意间去依附他,细小的慌乱在眼眸中潋滟,靠过来时腰软得像蛋糕。那些刻意营造出来不好接触的气场就像颜色艳丽的荔枝外衣,被剥开后,露出的其实是可口白嫩的果肉。
她猛地攀住他肩膀的那一刻,身体的距离靠得那样近,眼睛里只装满他一个人,视线和感知,都由他一人占据。
心脏像过了一段黑暗的隧道,在快接近光源时,颠簸又期待。
那一刻,他疯狂地想要摘下这颗果肉。
323,是对她心动的第一天。
……
……
他坐在奶奶的照片前吃完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蛋糕后,趴在桌上睡着了。在梦里醒来时,寂静无声,心像被凿开了一个洞。
像个鬼魂,没有期待没有目标地抱着剩下的蛋糕离开。
和往常很多次一样,下楼,穿过小巷子,进入另一栋建筑里,把七层的台阶全部数完,坐在最后一格上,不敢走进去,好像有层结界在那。
往下看,还能看到另一边的小饭店。
人一旦有了偏爱,再笨拙的人都会无师自通地学会让步,最清晰的就在吃这件事上,火锅会挑最嫩的菜叶子烫给她,煲仔饭会把锅巴都挖到她碗里,小龙虾会认真剥好壳。
他兀自回忆,这些本该在记忆中被抛弃的细节因着他一遍遍地回想,被根深蒂固地缠在脑海里。
就算到现在,他也依然喜欢她,所以无法释怀她能如此轻易地离开。
数不清是第几十次坐在这里,就像去车站等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苏可馨隐约听到外边有脚步声,半夜三更得让她心生了警惕,小心地拉开门,看着走廊灯上倒映出来的背影,某种强烈的预感涌了上来。
一步之遥,她倏然失去踏过去的勇气。
即便已经想过无数次碰面时的场景,即便知道自己回来就一定会遇上他,即便无论如何都渴望再见他,可她还是害怕了。
她沿着墙根蹲下来。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张扬无所畏惧的苏可馨,该如何和他解释离开都成了难题,无法开口,更怕他对自己失望透彻。
男人动了动身,影子在灯下摇晃,隐约可见他放下了什么东西,风把他的外套吹得窸窣,她一度以为他要离开了。
很久之后,他还是站在原地,很轻的开口,像压抑了一段太久的心事从喉咙深处翻上来:
“我真的好想奶奶,也很想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