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樱就这么坐在原地,把这段录音反复听了一遍又一遍,像是无意间撞破了彩蛋,所有私密的情话无孔不入,席卷了每一个细胞。
她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温热又轻柔的气息,眼眸里燃烧的温度将这段话升温到最高值。
一直以来都很困惑他横冲直撞,毫不收敛的爱慕怎么会这么多,这么满,江樱心里很清楚,在享受他随心所欲的撩拨时,都会产生一些微妙的不安。
如果,他的热情用完了呢。
谈恋爱的人都怕倦怕落差,她一步一步的走进他精心填满的糖果罐里,习惯了满分的糖,又怎么能适应融化掉的那一刻。
可其实,他也是小心翼翼的。
怕成为负担,怕美梦成空。
一点都没有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肆意样,原来他才是那个玻璃心的小公主。
也许,在生日宴上,她以为的玩世不恭的相遇,其实都是他蓄谋已久才真正走到了她的身边。
从以前到现在,她印象里温润,精心挑选礼物送给她的少年,其实并没有磨灭掉。
他一直都是她幻想的那个人。
江樱忽然觉得,她的那一点担心与他相比,压根微不足道。
喜欢一个人是旷日持久的推拉战,不应该去计较,害怕谁的筹码多一些,就算哪一天他的那份心意不再如火燃烧。
那就换成她无条件的臣服。
你已经往前走了这么多步,那么剩下的路也该换我来疼你了。
我也是,想一如既往的喜欢你。
江樱从抽屉里取出一管膏药,站在林彻的房间外,门底下没有光影投来,她轻轻地敲了一下门,没有得到回应,才轻手轻脚的用钥匙打开。
她踩着棉拖快步走到床边,打开了床头灯,低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眼皮微闭着,少了浅棕色瞳仁盯人时的负担感,脸蛋苍白又瘦削,耳朵边的红肿处显着不和谐的破坏感。
江樱怕用冰块冷到他,只能挤出消肿的膏药在指腹上,白白,带着药香的膏体,一点点的涂在他的脸上。
抹开后,凉滋滋的。
她手微抬,慢慢的给他上药,眼前又浮现出几个小时前,在医院时的场景。
江樱有些懊悔,她那么了解江梨,就应该在那当口阻止她,闯祸的人又不是林彻,凭什么白白挨这么一下。
“对不起…我错了,”她低声的道歉。
好像历史在重演,她也曾如此细心的替他清理过他腰后的伤口。伤口模糊在眼前,江樱沉默得看向他从被子里露出的手臂,曾经让她好奇无比,一路蜿蜒的刺青静静的潜伏在皮肤上。
江樱轻轻的抚摸着,像是想从摩挲中找寻曾经伤痕累累的印记。
再往下的手背,属于她缩影的一只眼,和她无声的对视着。
怎么每一次,受伤的都是他。
眼角里又涌起想落泪的冲动,不受控制的泪滴从鼻梁一路滑下,江樱吸了吸鼻子,手上都是药膏,只能快速的抬起袖子擦了擦。
怕吵醒他,江樱回头神来,草草的收完药膏,就起身离开,木门轻轻的合上,将走廊处的亮光连人也挡在了外边。
林彻微掀起眼皮,看着落在手上的暖色床头灯光,手背上停着一滴莹莹的泪珠,可怜兮兮的。
他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才慢悠悠的在心里叹息了一下。
分明挨了巴掌的是他,她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
原本江梨的安排是让她住院一晚,等第二天再好好的做个全身检查,她谨慎入微惯了,不管江樱怎么保证自己没事,也要看到检查结果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