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的葬礼很低调,她死掉的消息也并未大范围传播,只有高专的几位比较清楚,连论坛上都没有关于她死亡的只言片语。
得知葬礼的流程是由自己全程负责时,伊地知简直绝望到想立刻跳河。
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个葬礼能否顺利进行到最后。
伊地知想,也许葬礼还没开始,五条悟就会先把葬礼的场地一把火烧了,要不然就是葬礼中途过来直接劈了灵堂。
但他这次的确是想多了,五条悟什么反应也没有,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安静,看起来好似完全不受影响,除了不再爱笑。
他不说话,不笑,双手插兜,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也是距离棺椁最远的位置。
摘掉了黑色眼罩,危险的目光隐藏在黑色的圆片小太阳镜下。
不知道谁问的他为什么不走近一点。
五条悟看了那人一眼,思考了一下“说实话么?我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
“什么?”
“再近一点的话,她就要被我带走了哦。”他说。
他说话时,语调平缓到几乎没有起伏,却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话中深意。
伊地知提心吊胆地开始主持葬礼的流程,时不时朝他投去一个小心翼翼的眼神。
五条悟鼻梁骨上的眼镜滑下去一点,伊地知注意到他的目光从头至尾都只停留在棺椁上,一丝一毫也不曾移动过。
“五条老师,这样子不是更加可怕吗。”熊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极低。
“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太突然了,明明之前才……”
“我也不相信。”乙骨忧太忽然开口,他望着那尊冰冷的棺椁,从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他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厚实的棺椁,“我……不相信。”
不相信那位九月老师会就这样死掉,上个礼拜,他们才一起坐在山脚下的樱花林里野餐,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位总是温和笑着的老师就不见了。
里香在他身体里蠢蠢欲动,乙骨忧太抬手按住侧颈,轻声说“不要动,里香。”
体内的躁动停顿须臾,竟然胆怯地平息下来。
对咒术师来说,生死早已见惯,同辈的朋友,前辈,后辈,在战斗中死掉的有很多。
咒术师没有不后悔的死亡,可九月深秋死得太蹊跷了,她是笑着的,死得毫无预兆,而死因至今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她的死亡,平静得让人恍惚,总觉得她只是稍微睡了一觉,过两天,也许明天,她就会睁开眼睛,笑着和朋友们打招呼。
乙骨忧太转过头,向门口看去。
五条悟双手插兜,倚在门后的白色墙壁上,微垂着睫,瘦削的下颌掩在黑色高领之下。
……
……
葬礼进行得很顺利,五条悟这个让所有人提心吊胆的“定时炸弹”老实得不可思议,一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在最后关头做些大逆不道之事。
不过没等到他去做,外面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倒也不准确,毕竟那一位和生前的九月深秋是朋友。
中原中也站在门外,连门都没有踏进去。
“结束了?”中原中也问。
五条悟倦怠地扫了他一眼“时间还没到。”
“要送去火化吗?”中原中也细微地笑了一下。
“大概是吧。”五条悟懒散地倚着门框,堵住了半边门,掩在镜片后的目光一寸寸碾过他的脸,语带深意,“她怕蛇,地下潮湿,蛇多,不能让她留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