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真像个病弱软和的娇小姐了。
生病的人会比平常更敏感,无论生理和心理都会向身边的人寻求依靠。
喔,原来我是能让他撒娇依赖的人吗?~
哼!他脑子还清不清醒,知道自己在无意识撒娇!等你清醒了可别后悔!
【你还想睡多久?】
【睡觉真好,不想起呜。】他翻个身,蜷起来,将残余的心悸压下去。
安哥拉·曼纽:【睡觉好?我看你睡觉的时候也不怎么安稳。】
【嗯嗯,睡觉真好。】男人闭着眼草草应他,睡意又袭上来。
或许是之前有半个月都被迫不能睡觉的经历,或许是身体到了临界点发出警告,男人对睡觉有了奇怪的执着,睡一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再这样下去,安哥拉真怕他哪一次就一睡不醒。
【你害怕吗?】
男人睡意被他打断:【怕什么?】
安哥拉·曼纽:【怕死。】
【唔,】男人思考了一下,【我怕。】
又翻个身,蜷缩着睡着了。
【我可没看出你哪儿怕了……别睡了别睡了,知道现在几点吗,你就剩下这么点时间,死后够你睡到天荒地老!……还是说你想睡死在床上?!】
【……】
【当然不。】男人答,【如果要死,我也要死在追赶太阳的路上。】
【那你还不起床!】
【哎呀,别这么凶嘛……再睡两小时。】男人说着,又睡了过去。
两小时整后,男人果然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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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写了纸条留在床头:【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四十九秒,作之助还在睡觉。】
安哥拉·曼纽看一眼时间:3:27:50,3:27:51,3:27:52……看不见也听不见,明明对时间失去感知力,他是怎么做到的?
又眼见男人拿了导盲杖,在楼下牵了苏珊,三两下开锁,转眼一只脚跨出门槛。
“空气真清新。”
如果男人这时候听力还在,就能听到身后慢慢接近的脚步声。
男人探了探,导盲杖碰到阻碍物,打算转个方向,却脚下一绊,膝盖剧痛,整个人向前扑倒!
被什么人接住。
“作之助?你醒啦?”男人说着,脚下用力想靠自己站起来。“那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走。”
用力。用力。用力——!
无处使劲。
男人茫然一瞬,膝盖处的疼痛昭示着强烈的存在感。
扶着他的那双手臂也无声颤抖。
暗蓝的夜空下,一条从膝盖以下被截断的半条腿躺在地上,截面光滑,血色浸染。
男人大概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低落起来:“这样的话,我就不能……”
不能什么?
——是唯死方坠的飞鸟,被折断了翱翔的翅膀。
【……】安哥拉·曼纽见不得他这副样子,【什么不能?没有不能!】
男人请作之助帮忙把断肢捡来,将肢体摆正,严丝合缝跟截面对上,漆黑浓稠的力量闪过,在截面处留下一道黑色细线,肢体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