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给他的,远不止于此。
多到对他太宰治而言,拆掉绷带这件关乎人生转折的大事,也成了那人为他做的许许多多事情中,微不足道的一件。
现在,只有他被别的太宰治羡慕嫉妒的份了。
——那只洁白修长的手,伤痕遍布,从黑暗不见底的淤泥底下,探出来,用力托举、托举,把深陷泥潭的他托举到岸上。
他上了岸,却回身一踩,把那只手碾在脚底,碾压、碾压,碾到手骨尽碎。
又一脚踢去,连手带人,把人踹回黑暗的淤泥底下。
“……”
“哈!”
“……我不配。”
“……我不配让你,对我这样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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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你是个混蛋,太宰。
你认为背叛了长久守候的红宝石。你对红宝石感到愧疚,认为自己对黑宝石的偏向是对红宝石的侮辱。
——你的心,背离了从前坚持一个念头坚持了大半生的,你自己。
但正是你对黑宝石不自主的偏向,让你惊醒了。
你在质疑啊,太宰。
你在质疑,你在质疑你所执着的红宝石,并不是红宝石本身,而是你认知中,它会带给你的那一抹光,那一抹触手生温的暖意。
一直以来,你所执着的,都是倾注在红宝石身上的,那一抹执念。]
“……”
“!!!”
“执、念、吗……?!”
太宰治拉开抽屉,露出一本。
“如果全是一个执念,那我从前、又、算什么?”
——那是前半生的信念全数崩塌。
正如织田作之助信中所言,太宰治早已开始自我质疑。
一天一天,每时每刻……时刻叩问。
每问一次,就多一分荒谬,多一分自嘲。
“……”
太宰治伸手,摸了摸上面,织田作之助的作者亲笔签名。
下压着的,是他和织田作之助作为笔友通信的一叠信封。
“织田作……”太宰治喃喃。
眼前影像乍现,是主世界织田作之助死前,为那个太宰治解开绷带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