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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男人用着“涧君”的脸,手腕上的血淌下,顺着指尖滴落。
他微笑,礼貌又真诚地道歉。
【我没有资格了。】他对安哥拉·曼纽道,很失落地,【……我没有资格了。】
安哥拉·曼纽静静听着。
【失忆以来,我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哒宰,牵引我融入这个陌生社会的是哒宰,陪伴我最多的人是哒宰,我最重视的人……也是哒宰。
这么多天来,哪怕我的面孔已经变成不堪入目的诡异虚无,我也知道,哒宰只是一时认不出我,哒宰他……只是很害怕。】
【但就算我不是织田作,我和哒宰之间的一切过往从没有作假,我对他袒露的一切感情,也从不作假。
我一直心怀自信——在哒宰心中,我占据着他无法否认的地位。不是以织田作之助的身份,也不是以织田作的脸,只是单单的……我这个人。】
【从我失忆开始,我就以为我是织田作。
我对他是真的,他对我也是真的。
我从来真心相待,就算我忽然不是织田作了,我还是我,从未隐瞒,也从未怀着谎言靠近他——】
【我没有错。】
【我不是哒宰以为的织田作,我长了一张诡异虚无的脸,但我没有错。】他重复。
【我没有错,所以我有资格、我有底气、我有权力,我可以堂堂正正地质问哒宰,向他索取我理应得到的身为友人的回馈。】
【因为哒宰在呼救,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待他,陪伴他,努力把他从水底拉到岸上。】
【等哒宰回到了岸上,我要给他看我的伤口,给他看他在水里挣扎时,惊乱间在我身上抓下的道道指痕。
我要给他看,我要让他知道——
看,为了救你,我伤得多重。
我要他为我难过、为我伤心、为我落泪,然后整个人抱着我,毫无芥蒂地依偎着我,柔弱地大哭。
再无从否决地承认——原来他抱着的这个人,真的已经在他的心中那么重要、那么重要。】
【最后,我要他撇开织田作之助的标签,把我这个人、仅仅是我这个人,烙进他的心口——烙进他心口最最隐秘、最最柔软的地方。】
【因为我已经把他烙进了心底最隐秘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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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拉·曼纽:【你要让他……哭?】
他没听错吧,这个人真的没被调包?
安哥拉·曼纽难以言喻:【我还以为就算有太宰治醒悟过来的一天,你也会想尽办法宽慰他,减轻他因后悔而生的自我谴责。】
在安哥拉·曼纽的认知中,男人属于那种猝不及防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抽上一鞭子,被抽得血肉绽开、深可见骨,也要转过身来,摸摸对方的手,给人递上一块帕子,说一声“别担心”的人。
像是生怕对方因抽了他一鞭,而内心痛苦。
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笨蛋。
这个不可理喻的笨蛋,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闪闪发光的美丽,顽石能被他看出星星,淤泥能被他看出鲜花,美丑好恶万般种种,都是可高声欢颂的赞歌。
这样一个人,天生与恶毒绝缘,不知仇恨为何物。
结果这个笨蛋现在却说:我要把他拉回岸上,我要他后悔,我要他哭。
在安哥拉·曼纽所见的男人记忆中,男人从未有过一次这样的发言。
仿佛恶意、近乎报复的发言。
是恶意吗?
是报复吗?
——不。
对他而言,这恰恰是最坦诚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