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睁开眼睛,身边是一片黑暗,耳边回荡着歌声。
那是鲍勃迪伦的《在风中飘荡》。
一个人要走多少路,才能成为男人。
一些人要生存多少年,才能获得自由。
一座山要伫立多少年,才能被冲刷入海。
一个人要仰望多少次,才能看清天空。
王锦听得并不清晰,从上周开始,他的右耳始终传来沙沙声,不过他还是跟着轻声哼唱。
男人的黑西装上闪烁着星光,他用指尖打着拍子,除此之外没发出任何声音。
“很美的歌,”尾声淡去,王锦撑起身体,“晚上好。”
“晚上好,”星空愉快地回应,他晃了晃手上的提箱,“您的快递。”
星空是个公私分明的妖精,作为信使时他举止官方,一板一眼,私下里聊天时他慵懒随性,温柔体贴。
可现在他拎着官方的东西,用私人的语气说话,王锦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最近睡眠不太好,刚睡了一个多小时。”王锦按了按刺痛的眉心,“谁送来的东西?统辖局,公司,还是…”
“是私人快递。”星空笑了笑。
“私人?除了局长还有人请得动你?”
“为权力机关传话是中立的代价,属于公事。”星空放下提箱,手脚轻便地将其打开,“这次是私事,一位朋友的委托。”
王锦起身给星空倒了杯水,看着他忙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锦发现星空的表情从一开始就很古怪,像是等着看什么热闹。
“这什么东西?”王锦凑近过去,他发现手提箱本身就是某种便携式设备。
“事相传输仪。在网络还不发达的时候,各国统辖局用这个互相沟通,你可以理解成视频通话。”星空熟练地操作着手提箱。
王锦眯了眯眼睛,他发现那其实是个一次性秘仪,毫无疑问…价值高昂。
“这是一次受委托的,绝对不会留下记录的远程会议,它同时被镌刻着秘文,保证与会者能够畅所欲言…好了。”
手提箱嗡鸣两声,银白色咒文流淌般遍布整个屋子,虚影凭空出现在王锦身边,迅速清晰起来。
“好了吗?能不能看到我?”虚影挥了挥手,笑着对王锦打招呼,“你好,我叫画眉。”
——
画眉。
是种眼睛周围有花纹,精致小巧,善于啼叫的鸟。
作为代号时,它则能够直接说明所有者来自哪里,能够支配多么庞大的财富,有着怎样恐怖的背景。
王锦看着面前的女人,昂贵的通讯秘仪把她完美地投影到了自己面前,除了偶尔一次不稳定的闪烁外,几乎和真人无异。
三十岁左右,似乎正在什么地方的海滩旅行,连体潜水衣把姣好的身材勾勒出来,水珠滴滴答答落下,却没有弄花她眼角那抹绯色。
通俗来讲,这是个腰细腿长,美中带妖的闪亮御姐,蹬着八公分红底高跟鞋也能来去如风那种。
可王锦不在乎,他只知道这是公司的人,自己一次都没见过。
王锦面无表情,他对公司原本就若即若离,实在没办法对高层有什么好感。
“我是王珏的朋友,”女人很聪明,她在说出身份后立刻表明了立场,“星空可以作证。”
王锦将目光投向星空,精灵男姐姐轻咳一声,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王锦突然明白为什么星空始终一副等着看热闹的表情了,画眉自称王珏的朋友,事实显然没那么简单。
那两个字是“暗恋”。
——
“事先声明,他是他我是我,我跟王珏相处时间还没有你们长,”王锦给酒杯满上,“这么久以来受你关照了,但你要是想看着我的脸来个触景生情,恕我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