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太子地位渐渐稳固,却越发忌惮他们母子几个了吗?
还是……玄烨有什么别的目的?
胤礽看到皇后在此同样有些差异,汗阿玛只说一起用顿便饭……
不过他面上分毫未露,看起来就像早知如此一般。
只有雅利奇乐乐呵呵,虽然太子的出现有些出乎预料,不过她的心思只在淮扬菜上,完全没有察觉父母兄长之间的暗流。
‘一家人’心思各异地走上了御舟第三层。
中庭开阔敞亮,虽是正午,但湖心微风徐来,吹拂着四周堆叠的冰山,清爽的凉气渐渐在中庭散开,不但不显闷热,反而自有一番惬意。
堂中的紫檀八仙四方桌上已经摆好了席面,冷盘、热盘、暖锅、饽饽皆已上齐。桌上还放着一把青花花果纹执壶,一把青花缠枝花卉纹执壶,显然一个是酒,一个是果子饮。
万事俱备,只待主人入座了。
四人依照长幼入席,从座位向下望去,能够将二楼的戏台看的一清二楚,南府众人都已准备妥当,几人甫一入席,管事看到顾问行的手势,一声令下,台上敲锣打鼓地开戏了。
鼓乐的声音一响,整座御舟随之热闹起来,三楼的席面也终于显得不是那么尴尬了。
胤礽作为晚辈,开席后不忙动筷,而是主动端起酒杯先给玄烨敬酒:“早就听说淮扬菜乃是天下一绝,托汗阿玛的福,儿子今天终于也能一品这地道的美味。”
玄烨端起酒盅笑道:“这是在怨朕头两次南巡不带你呢,放心,下次朕再去南边儿,指定不会落下你。”
说完还端着酒杯看了沈菡一眼,打趣胤礽:“你皇额娘也没能跟去呢,她都不急,你急什么?”
胤礽很自然地举起酒杯转向沈菡:“儿臣如何能与皇额娘相比……说起来,儿臣还未向您道谢,范氏有孕,儿臣院子里的人慌手慌脚,诸事不通,多亏皇额娘悉心照料,处处妥帖。”
沈菡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笑着端起眼前的茶盏:“都是一家人,太子不必见外,只是我不便饮酒,以茶代了,还望太子不要介怀。”
胤礽忙道:“那是自然,皇额娘是孤的长辈,自便就是。”说完率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有话题开了头,场上的气氛瞬间缓和许多。
沈菡顺着胤礽的话关心了一下范氏的身体,又叮嘱了一些孕妇注意事项,胤礽耐心地听着,面带感激地记下。
聊着聊着,胤礽竟还主动回忆起了小时候与沈菡仅有的几次近距离相处:“儿臣记得有一年汗阿玛带我们几个大的去南苑围猎,那时候我还年幼,一路上多亏皇额娘照料。”
彼时他还很小,还在……深切地想念着他的额娘。
当他初次见到‘德额娘’,见到她对老四那样的温柔体贴,轻言软语,脉脉温情,几乎就是他心中‘母亲’的模样,那时的他……是多么向往。
胤礽清楚的记得,曾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他偶尔会偷偷地幻想——要是‘德额娘’也是他的额娘该有多好。
结果现在德额娘真的成了他的‘额娘’,可是实际情况却已经和当初他的想象完全不同了……
沈菡没想到太子竟然还记得这件事,那实在太久远了,不过她多少还有点儿印象,当年胤祉和胤禛刚刚开始学射箭,好像是偷着出去打了只兔子还是獐子的回来?
胤礽笑道:“是,是打了只兔子,儿臣当时看他们偷跑出去打猎,心里还很羡慕呢。”
只是他从小就谨记着自己的储君身份,并不敢做这样出格的事。
提起胤祉和胤禛,胤礽捏着手中的青花小酒盅对沈菡道:“说起来,四弟去山东也有几个月了,皇额娘心中想必很是记挂……”
沈菡一时摸不清太子的意图,只能先顺势应和:“是啊,他们两个年纪都不大,又都是头一次出远门。”
她当然记挂,只是这与太子有何关系,为何要突然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