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优现在不在肿瘤科,他在心内科专门的转接室停放着,心脏已经被取了出来,他身上盖着白布,旁边围了不少人,叶令蔚看见上午的那个监考老师——荀优的爸爸也在。
门滑开,他们都看过来。
叶令蔚轻声说,“我来看看他。”
停了一下,他又说,“荀优把心脏给我了。”
荀优爸爸这才看向他。
为了不再惊扰荀优,叶令蔚只握了握荀优的手就出去了,费澜被一群家属拉着问东问西,荀优爸爸在跟叶令蔚说话。
“我本来不同意的,”荀优爸爸说道,“但他说,死了就死了,死了就是烂掉的肉,拿来做好事怎么不行。”
叶令蔚安安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他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有很多想说的。
荀优爸爸扶着椅子扶手,踉跄着坐下来,上午还精神迸发的中年男人,现在却可以用老态龙钟来形容。
“医生放弃抢救之后他最后还跟我说了几句话,”荀优爸爸声音沙哑,“他说本来他还担心会不会把心脏捐给一个不怎么好的人,我还笑他只知道看脸现在后悔了吧。”
“他说没有,他说本来担心的,但见过你之后就不担心了,”荀优爸爸看向叶令蔚,“他说很喜欢你,说你的确长得特别好看。”
荀优爸爸说着,笑了起来,眼泪也跟着砸落下来,砸得人心口疼。
之后再无话,荀优爸爸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拍了拍叶令蔚的肩膀,“以后不能做坏人,知不知道,做坏人,他会很失望的。”
叶令蔚点点头,“我不会的。”
转接室的门是自动滑开的,他们站在门口,门就感应到自己打开了,家属们这时候没有围着费澜了,他们各自埋头抹泪。
费澜俯身将盖在荀优身上的白布捻了捻,他喜欢好看的,应该也不会想要自己现在的样子被人看见。
然后,叶令蔚就看见费澜退后两步,深深的朝荀优的遗体鞠了一躬。
荀优爸爸看向叶令蔚,“你对象?”
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说,“是个很有担当的孩子。”
叶令蔚知道费澜的轻世傲物,根本没有事物可以让他放在眼里,他看起来什么都不计较不在乎,是因为他根本眼里就没有那些人。
他弯腰,是为了自己。
叶岑还在办公室跟医生讨论,叶绚的拐杖立在走廊里,他听不懂,也拉扯着医生的白大褂问个不停。
叶令蔚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一下,收回视线往病房走。
是专属贵宾套间病房,费澜关上门,叶令蔚就从身后扑过来,他把脸埋在费澜的后背,闷闷道,“费澜,我们在一起吧。”
费澜还没说话,叶令蔚仰起脸,“但是我要是死在手术台上,你就要成为我的遗孀了。”
“”
叶令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住手臂按住腰一把抵在门板上,费澜神色冰冷,眉眼间的冷意扎得人骨头疼,“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教你怎么说。”
费澜很凶,叶令蔚很清楚这一点。
在不在一起,这时候在费澜眼里,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叶令蔚眨了下眼睛,今天的事情一齐压下来,亲眼看着荀优倒在自己面前,签下厚厚的一沓同意书,荀优爸爸的身影
他看着费澜,露出脆弱的神色,嗓音发抖,“费澜,我不想你当我的遗孀,我想活着。”
费澜眼睫微微的垂下来,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松开叶令蔚,把人揽进怀里,叶令蔚很瘦,可以完完全全的被揽入怀中,费澜顺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轻声道,“叶娇娇,你会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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