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醒,路翘浑身酸痛,头也痛。
身边散落着空的易拉罐,她起身的时候踹了一脚,然后踩着愤怒的步伐去关了投影仪。
青春片不是什么好东西!
度数低的鸡尾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把孩子矫情的,恶心坏了。
气冲冲走进卫生间,站在白瓷的盥洗池边挤牙膏。
镜子里的年轻女人脸色苍白,圆润漂亮的杏眼空洞无物,妩媚上勾的眼尾旁留了几道泪沟。
路翘用指腹蹭了蹭,叼着牙刷,没什么表情的想,得不到的果然永远在骚动。
匆匆洗漱完,头重脚轻进了卧室,直到窸窸窣窣埋入软绵绵的大被子里,出窍的三魂七魄这才归位。
她平躺着,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好一会儿,越想越憋气,过了会儿,双腿突地在被子底下一顿乱蹬乱踹,重归平静时,路翘满脸不甘心的挫败。
“妈的……”
她生无可恋,咒骂了一句,不知是骂谁。
借酒消遣,心口的石头没遣走,还压上了一重大山。
虽然感到难堪,但有的东西一旦察觉就无法忽视,比如——事隔经年,她对丛奚依然有感觉。
才爱在他面前撑面子,注意力永远走岔路。
接受了这个酒后催发的真心实意,路翘这会儿有点破罐子破摔的颓丧。
不就是暗恋?谁还不是暗恋小能手了?
何况暗恋对象还是同一个,完全熟门熟路。
特!别!好!
昨天一分酒意混杂着九分困意,催发了骨子里的懒怠,路翘在地毯上将就着睡了一晚上。
夜里气温低,白瓷地砖沁凉,毛绒地毯也隔绝不了透骨的冰寒。
路翘想了这会儿功夫,脑仁生疼,鼻子也渐渐堵塞。身上一时冷一时热,发起了低烧。烧到她无暇胡思乱想。
虽然已经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却还是觉得四肢冰凉,留不住热气。
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意识回笼的时候,听见四处走动的脚步声。路翘心里一声咯噔,挣扎着掀起沉重的眼皮,隐隐约约看到一道人影晃动,高挑窈窕,是个女人。
“……澄澄?”
开口才察觉嗓子烧坏了,沙哑得不成样子。
江澄澄手里正拿着感冒药跟退烧药研究,听见路翘的声音,顺势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下她额头。
还是有些烫。
脸上掩不住担忧,嘴里却嘚啵嘚个不停。
“你怎么搞的?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要是我没来或者晚到一点,你现在就是个傻子。”
路翘从床上坐起,端起水杯,小口小口喝热水。臊头耷脑听候发落。
心道:早就是傻子了。
这么冷的天,居然在地毯上睡了一晚。作出毛病。
江澄澄骂了几句就骂不下去了。
因为现在的路翘额发汗湿,一咎一咎贴着头皮,两颊染着不正常的潮红,唇色苍白。
眼睛湿漉漉的。
可怜。
让人骂不下去的可怜。
于是江澄澄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