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最先发觉的人是嵇舟,他当即抬手拦住了继续准备拆毁的工匠。
祁青鹤望了过来,面色有些沉凝。
嵇舟掩着口鼻避着四散的飞尘,说,“东院墙体有夹隙,看着好似是一座……枯井?”
说到这里,两人的心里却是沉了下去。
嵇舟抿着唇,面色有些沉凝的看了一会儿,随即举步走了过去,祁青鹤原本就仅仅只能看得一个模糊的轮廓,这里边却又是一片飞扬的灰尘,便更加的看不正切。
却跟在了他的脚步后边也走了过来,神色一片的清寒。
走到了那一口枯井的边缘处。
“来人。”嵇舟道。
“属下在。”
“下去……”
嵇舟正准备差人下去探查一番,却被祁青鹤伸手拦住了。
“怎么?”嵇舟一顿。
祁青鹤摇头。
抬眸但望了他一眼,又看着来着的人是沈钰先锋铁骑当中的人。
态度却是非常的明显了。
嵇舟微眯起了眸子,“我亲自去总可以了吧。”
祁青鹤没有回应他,只是看了一眼挂在了那边残留下来的断了绳索,拿在了手上,示意他去换一根绳子过来,俨然一副要亲自下去的架势。
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一切都不容分差。
李夫人的血书在前。
有名单。
但能证明这一些人犯案的证据所在,却在另一封密函当中,也就是李诗情所拿着的那一封密函。朝中局势波谲云诡,鱼龙混杂之中原是一切都不清白。
他得亲自下去“看”。
“祁兄。”
嵇舟看他将新换的绳索绑好握在了手中,只觉得胸中总憋了一团的郁气,看着他做好了准备点了几个后备进入的衙役,带着伤也要亲自去看一看,且不愿意第一时间假托任何一人手。
嵇舟知道他怎么想的。
只说了一句,“祁青鹤,有时候做人一定要给对方留一线,哪怕对方是敌人,是恶人,也要学会迂回折中一下,真的不能太认一个死理。你想要澄清玉宇,扫平奸邪,但这世间之中的水从来都不是一尘不染的,你……”
人已经下去了,只带了一只火折子。
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
七月二十九日,夜。
月没。
披着一身的伤,最后被扔进枯井的那一刻,李诗情起初是无比的惊恐而骇怖的,只是那尖叫声终是不及穿破那深不见底的井壁,只听着自己一声又一声失声的惊叫在井壁不断的织就着,那声音惊破了她的耳鼓,险险的破了血。
伏在井底的李诗情,终于见到了那一夜仲藻雪在井下见到的一切。
她原是胆小的人。
不及仲藻雪的坚韧与勇敢。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切的时候,她并不觉得害怕。
“……”
李诗情伏在井底怔愣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就这样与那空洞洞的骷髅眼对视了许久,只缓缓地闭上了一双眼睛,等着身上的痛感渐渐的褪去了之后,一双手支撑着身子,挣扎着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