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鸟的叫声响了彻夜。
清早,日出东方,霍青荇容光焕发地从楼上下来。
客厅,大太太捧着本书看,霍老爷坐在一旁为她剥这时节最新鲜的石榴,看来在他的努力下宋薄秋已经原谅他昨夜晚归害人苦等一事。
“娘,爹。”
“醒了啊,来吃饭。”霍云舟招呼厨娘上菜。
中秋已过,今天是燕大开学日,师生都要乖乖返校。
二少爷、三少爷不比霍青荇在读书一道上有本事,霍青荇十五岁上大学,两位少爷还在读高中,都不是搞学问的料,一大早精神萎靡,活像夜里被哪个妖精吸食了精气。
二小姐、三小姐同样如此,霍灵绯顶着一对黑眼圈,想也能猜到她昨晚又在熬夜看《千金缘》,就是不知她清不清楚二姨太夜里施美人计不成,闹了一出笑话。
一见霍少爷那张脸,二姨太表情古怪,无他,白天的霍青荇与夜里她见着的倚栏饮酒的妖孽好似两个人,又或是这位大少爷城府深,教人难以捉摸。
“二姨娘?”她笑:“二姨娘看我做甚?”
她笑起来怎一个纯白清朗好少年,二姨太心脏急跳,连忙移开眼:“没,快、快吃饭吧。”
宋薄秋看她一眼,又瞥了眼女儿,霍青荇无所谓地噙着浅笑,颇有绅士风度地为白微拉开椅子。
回校工作日,白微起得很早,只比别墅里扫尘的下人晚起三两分钟。
过了七点钟,同老夫人知会一声,一家子各忙各的,霍青荇驱车载着阿姐前往燕大。
说是她载着白微,不如说是司机开车载着两人。
霍家位于长鸣路,距离燕汀大学不远,时辰还早,司机开车很慢,挡板拉下来,坐在后排的霍少爷,头倚着白微香肩:“阿姐回去后,还有做噩梦吗?”
“没有,一觉睡到自然醒。”
戴在腕间的南红手串此刻躺在包包,白微抬手扶正她的脑袋:“你坐好了。”
“倚一下又怎么了?过两天你想要我挨着,只能去西京找我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好阿弟’了?”
她满腔委屈,重新靠过去。
许是方才的卖惨奏效,这回白微纵容了她。
美人肩漫着无声的兰桂香,霍青荇倚在那儿昏昏欲睡。
“你呢?没睡好?”
“睡得太晚了。”
她声音清浅,好似儿时撒娇:“阿姐,你给我揉揉。”
白微依言而行,指尖轻揉在她胀疼的太阳穴。
这是她打小留下的毛病,睡眠不足,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却逃不过头疼。
头越疼,看起来精神头越足,人是笑着的,血液里不停堆积暴躁的情绪,不定哪个时候就会爆发。
她闭着眼。
回想天明之前闯进来的梦。
梦里她躲在大大的衣柜,爹撕碎了二姨娘的衣裳,大手擒着她,逼她泣声求饶。
年幼的霍青荇吓得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透过书房摆放的等身镜,看见二姨娘明晃晃的身子和爹爹激烈到隐约发红的一双眼。
眼里装满彼时的她读不懂的内容。
后来,她渐渐懂了。
那是欲。望。
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强者对弱者的欲。望。
掌控欲、占有欲、凌虐欲。
梦醒时分,她想起沈筠。
十七岁的沈筠,一。丝不挂的西京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