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来扶你。”霍青荇三两步上前。
正在交谈中的宋夫人话音一顿:“青荇这孩子,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霸道,这不在帮着他表哥?”
宋薄秋呵呵笑了两声,心想:你是不知道我家惊蛰多护短,她眼里的白微,怕是要玉皇大帝来配才不算辱没。
好好的,霍青荇插进两人的相亲宴,能安哪门子好心?
怕只怕良峥稍微出错,就会被她逮住,然后揪着不放。
她忧心这场相亲能不能成,一旁的宋夫人却没这担忧——在她看来,白微能嫁入宋家,一半是沾了是宋薄秋养女的光,另一半,才是她本身具备的才能。
否则任是几百年不出的才女,一个孤女,老爷子也不会非她不可。
小辈们有小辈的相处方式,宋夫人心很大:“看良峥的意思,这门婚事八成没问题。”
宋薄秋昂着头瞧瞧自家眉目璀璨的女儿,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笑了笑:“我是巴不得能成,不过,话不能说太死,也得看微微的态度。”
言下之意,她这关过了,白微若不同意,霍家也不会强人所难。
退一万步说,纵使白微那关也过了,家里还有位霸道“少爷”呢。
霍青荇长这么大,别看笑起来温温和和,脾气发作起来,狠着呢。
宋薄秋一辈子就指着这个女儿,如非必要,不想同她生分。
所以惊蛰的态度同样重要。
她只盼着宋良峥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表现,赢得美人芳心,又盼着白微懂事一点,应下这门亲,将来好做女儿的助力。
两个女人,八百个心眼。
大姑姐的话宋夫人不爱听,按下不悦,笑问:“青荇明年十六,要想择门好亲,现在得准备相看了,霍家,可有中意的人家?”
“你说她呀,她的婚事我和云舟不强行干涉,何况惊蛰才谈着一个,西京沈家的大小姐,京大才女。”
“谈着呢啊……”
宋夫人不吱声了。
自己私下谈的,哪有家里说的靠谱?当下的年轻人崇尚自由恋爱,这在霍家实属寻常,放到宋家,是要动家法好好修理的。
霍青荇好整以暇地观察表哥这人,记得上次见他,还是随娘回凛城,外祖家她去过不少回,不喜欢那里的气氛。
说句不客气的,她宁愿在家里应付不安好心的弟弟妹妹,也不想去到外祖父那里被迫听满耳朵说教。
外祖父古板,舅舅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
反观她娘,同一家子放一块儿,仿佛长歪的小树丫。
她庆幸娘“长歪”了,胆敢在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撒下弥天大谎,谎报她的性别。
归根到底,霍家养儿子不同于养女儿,对儿子要严厉,对女儿就可以百般纵容。
而纵容的后果,看看霍灵绯就知道了。
嘴上说得再好听都没用,她爹骨子里依旧改不了“重男轻女”的想法。
若非娘生下她的当晚当机立断替她占了“长子嫡孙”的名分,现在的她们,早被二房、三房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娘是宋家长女,不像外祖父,宋良峥是舅舅独子,十七岁,老派作风学了十成十。
她闭嘴不言的十分钟里,宋良峥已经从自己读了什么书,取得什么成绩,说到女子可以读书,不可以读太多书,省得眼高于顶,不安于室,相夫教子才是正经。
霍青荇更乐了。
阿姐响当当的才女,去了燕大与教授讨论学问都丝毫不虚的人,你可以说她不解风情,说她像根没有生气的木头,独独不能扯“女子读书无用论”、“女子读书有害论”。
白微能有今时成就,全凭她在读书上下了苦功。
说她读书没用,无异于否定了她这个人,贬低了她的灵魂。
这下子,不用霍青荇专程说什么做什么,她愚蠢傲慢的表哥就把人生中仅此一次和白微面对面相亲的机会浪费了。
霍青荇翘着二郎腿,好心情地为阿姐斟了一盏茶。
“宋少爷。”白微接过茶碗吹了口茶气:“宋少爷这身长袍很好看。”
宋良峥欣喜她的夸赞,免不了低头看自己剪裁合身的袍子,上面的扣子还是他娘亲手缝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