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刻意放水,又如何彰显他们的本领,怎能把戏做全。”
此番上演的可不仅是一场军粮不足铤而走险的戏码,又还特地加了夺粮未成落荒而逃的假象。
一场不够精彩,两场总叫人没话说。
紧接着,六皇子按照原先的计划放出了朝廷援助大军的粮草丢失的消息。
不枉这一番折腾,起义军再是多疑,见此也不得不信了朝军粮草匮乏之事。
且他们险些丧失粮食,但失而追回,与偷粮军交手之时发现这些士兵大不如前,反增添了士气,以为朝军果然缺粮以至于军力溃散。
这热汤冲猛药,药效了不得。
起义军眼见朝军正是虚弱之时,竟是和六皇子想到了一块儿,想趁着朝军的粮草寻回来之前一举将其拿下。
自以为是和当初海临府战乱,临危之际朝廷只能暂将同州的囤兵南调应急时一般,他们能再次钻到空子。
六皇子大喜,大赞了霍戍的戏做的足。
九月末,起义军举全部之兵力,与朝军于澄溪县一战。
朝军早有准备,起义军大意轻敌落入朝军埋伏,一战一日一夜,起义军溃不成军,悉数遭朝军歼灭。
眼看起义军大势已去,受压迫而上阵的同州壮丁顺势投降,朝军更得助力,起义军三个主力人,两个战死,一个受生擒。
至此,受起义军占领的同州府,于十月初正式受朝军收复。
大军清扫战场,预备十月中班师回朝。
霍戍也留下了打扫战场,为着往后回来安生,他还是想帮着把这边清理干净,顺便回一趟同州城。
夕阳落洒,染红了半个同州城。
霍戍居于马上,看着这座阔别一载有余的州城,恍若昨日。
仿佛此刻不过是秋月里寻寻常常一个忙碌的日子,他从铺上忙完,铺子打烊以后欲于天黑前归家。
城是城,楼是楼,同州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不过当马驱进城中时,却已是两番天地。
大道两旁的商铺十间便得有六七间落了锁,门栏之间已然积落了厚厚一层灰。
当初热闹喧嚷的主街道,此番寂寥的宛若他们铺子所在的新街。
街道间行人伶仃,哪里还像是昔日热闹繁荣的江南城。
此番战乱同州受起义兵占领,城中能有条件走的商户都已经走了,不能走的尚且只能关在这城池之间,受新政的盘剥。
农户被逼上战场,哪还有多少人有闲情逸致进城闲乐采买,整个府城都笼罩着一股沉沉的压抑。
霍戍心情有些沉重的往新街方向去,这条街上更是秋风扫落叶,通街都不见什么行人。
他驱马进去,开了骑射场的大门,内里倒是一切如旧,只不过旧未有人打扫,已经灰厚蒙尘了,跑马的地皮子上也长满了杂草。
要不是这边本是才建了两年,受杂草侵蚀,虫蛇横生,这里不知得看起来多凄凉。
霍戍未言,又去看了弓坊,铺子里的东西走时已做防身武器都给带走了,而下货架空空,结了些蛛网。
这头不如骑射场通透,屋里一股陈旧的霉味儿。
忽而一阵响亮的鞭炮声传来,霍戍闻声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听了一阵儿。
许是同州城今已不复昔日之繁华,为此爆竹的声音一旦响起来就格外的空灵响亮。
“霍老板,是你么?”
霍戍听见前头有人问了一声,偏头看了过去。
“不想还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此人是新街巷前头些的一个做贾,一条街上的人,进进出出的,偶尔打个照面也算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