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相与几年前有了许多变化,多了许多伤痕,也多了许多横肉,不知不觉地有了股凶恶的煞气。
出神地看了一会,他把匕收入袖中,站起身来。
“今夜就动手,等殿下过来,我摔杯为号。”
“知道了。”田神玉应道。
“我再去检查一遍。”
田神功出了大帐,外面,他的亲兵整齐地列了两队,而周围的营帐里还埋伏了更多人。
一切都准备得很妥当,没有理由会出差池。
但不知为何,田神功还是感到很不安。
他思来想去,认为这种不安来自于对薛白的背叛。于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不欠薛白的,当年若非他出手帮薛白杀人,薛白早就死在李林甫手上了。
至于讨伐南诏,也是他们兄弟出生入死,可最后功劳都记在了薛白头上。
因为这些想法,他心中的不安感消退了许多,重新回到营帐坐下,等待着。
“阿兄。”田神玉再次开口。
“别问了。”田神功道:“若不杀他,他迟早要杀我们。”
“我是想问,李泌也要杀了吗?”
“他当然得杀了。”
“可他不是与忠王很亲密吗?我们的军需辎重也是他在调派。”
田神功沉吟道:“他与李俶更亲密,但我们要扶立的却不是李俶,那人阴险得很,若助他,我们还不如助殿下。”
田神玉感慨道:“真是麻烦啊。”
“权力场很复杂,你不会懂的,听我安排就好。”
“好。”
兄弟俩沉默了下来,等了很久,终于有兵士来报,道:“殿下到了。”
“带了多少人来?”
“十多人。”
“那就好。”田神功道。
离开长安已有两三日了,此前他一直没有找到动手除掉薛白的机会,因其身边总是有数百精锐。
今日是薛白主动与他说“听元载说你烤肉烤得好吃,我却还未尝过。”
“末将是猎户出身,那扎营后就去猎些野味来,烤与殿下。”
“好,你我也许久没有推心置腹地谈谈了。”
田神功能从这番对话之中察觉到薛白是想要再给他一个反省的机会。
很可能是要借着今夜的“推心置腹”,谈谈他在边境烧杀抢掳之事。
此前一直提心吊胆,现在终于能得到薛白的原谅了,可惜,他已经志不在此。
“我们去迎殿下。”
田神功没有披甲,走出大帐,放眼远眺,并没有见到薛白。
他遂继续往这片营栅外面走去,士卒却拦了拦他,道:“将军,殿下去了那边。”
田神功一愣,回过头,只见那士卒指的是他麾下士卒们住的营房。
他与田神玉对视一眼,两人眼睛深处都闪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