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害相权取其轻,薛白遂允了此事。
与此同时,另一桩大事终于查出了眉目。
这日,颜泉明匆匆求见,禀道:“殿下,臣查到与达扎鲁恭暗中联络之人,当是广武王李承宏。”
薛白皱起了眉。
他清楚地记着那天他在芙蓉园巧遇到李承宏,想到自己已改变了历史,遂让李承宏出面招待吐蕃使者,李承宏也做得不错。
“确定?”
“当时到长安的吐蕃使者,由李承宏负责接待,臣遂从他查起,但一开始并未怀疑他,结果一查,现他每次见吐蕃赞普一系都是光明正大,而见达扎鲁恭的心腹都是偷偷摸摸,这些人叔父已全都记下,列有名单,断不会错。继续往下一查,便现李承宏时常向李岘打探消息,通过茶贩、僧侣递往吐蕃。”
“他为何这么做?”
颜泉明做事很靠谱,又道:“臣已经将人带来了,殿下是否亲自问一问?”
“带他过来。”
不一会儿,李承宏缩着脖子,畏畏缩缩地进来,一见薛白就露出惊惧之色,拜倒在地,道:“殿下,臣也不想的啊!”
颜泉明道:“我以为广武王是胆大包天才敢当卖国贼。”
“不是,真不是,臣没想当卖国贼啊。”李承宏倒也干脆,直接就招了,道:“当时,达扎鲁恭的使者忽然说,听闻大唐天子受制于人,吐蕃愿意出兵襄助圣人……我一听,我就吓坏了!我是打算把此事告诉殿下你的啊,结果是李齐物拦着我,不让我说,这才让人铸成大错,可我其实是心向殿下的啊!”
显然,这些宗室就不可能心向薛白。
也就是薛白强势时他们就听话。但凡薛白稍微露出些破绽,或者旁人稍微抛出一个能对付薛白的饵,他们就想都不想地咬上去。
一次又一次,只能说明彼此不能同心,薛白也渐渐感到不耐烦了。
李承宏继续道:“李齐物居心叵测,他威胁我,不让我将此事禀报给殿下,还说由他来问圣人的意见。臣……臣是被他以命相胁,最后才不得已而上了贼船的。他说,圣人愿意向吐蕃借兵,让我答应达扎鲁恭的条件,让吐蕃人出兵相助,约定赏赐与和亲,让达扎鲁恭能借此功劳,成为吐蕃的摄政王。”
他一边招供,同时也越说越怕,感受到薛白的杀气,声音愈颤抖,渐渐地甚至哭了出来。
薛白反而越来越平静了,问道:“真是圣人吗?”
“是,李齐物说是圣人。”李承宏道:“殿下明鉴,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啊,全是李齐物用我的名义做的,到后来都是他与达扎鲁恭的人联络。”
薛白看向颜泉明,问道:“李齐物呢?”
“臣查明此事,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捉拿他。”颜泉明道:“但,李齐物早在昨日外逃吐蕃了,如何逃的,臣还在查。”
薛白遂吩咐道:“查他们都给吐蕃递了那些情报,吩咐下去,戒严长安城,搜捕李齐物。”
“是。”
此事一出,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事有不妙。
宗室并不算难对付,看似花团锦簇的出招,无非就是策反田神功,再给薛白身上泼脏水。薛白在兵力尽出,困难缠身的情况下,也有镇压他们的信心。
可若宗室与吐蕃兵马联手,事情就会瞬间棘手很多。
果然,没出几日,西边传来急报,
因军情泄漏,秦陇战场遭遇大败,达扎鲁恭以奇兵绕袭,围困了郭子仪所部。
另外,王难得秘奏称,仆固怀恩与回纥的移地健勾结,正在频繁接触达扎鲁恭的使者,恐怕有联兵之势,秦陇防线溃败在即,请朝廷暂避东都。
这些消息语焉不详,薛白根本无法了解前线的具体情况,自然难以做判断。
想必就连在战场上的王难得都不能完全弄清楚到底生了什么。
薛白暂时能做的就是封锁消息,尽可能地调更多兵力支援秦陇。
然而,显然是有心人在推波助澜,急报到薛白手中的同时,长安城里已然传遍了“吐蕃军已攻入关中”的消息,顿时人心惶惶。
不论是谁想要阻止薛白登基,至此已算是图穷匕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