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留在房间里,郑重其事地和汤杳谈了很久。
小姨说,你不了解那些人。
他们出身太好、家庭条件又太过优渥,我们勤勤恳恳工作一辈子赚到的钱,连他们车库里的几辆车子都买不起。
他们的世界里,比感情昂贵的东西有太多太多,很少有人知道该怎么去珍视一段感情。
“小杏,小姨希望你谨慎些,不要被眼前的恩惠迷失了自己,也不要存有侥幸心理。”
“汤杳”这个名字,其实是小姨帮她改的。
以前的名字是汤杳奶奶给取的。
在她出生后,奶奶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很失望,没有翻遍字典,也没有寄予厚望,只因为医院的院子里有一棵花开正盛的杏树,就潦草定了她的名字,汤杏。
后来小姨去过京城,再回来时,满心满眼对一线城市的惭凫企鹤。
和汤杳妈妈聊天时,小姨说大城市的孩子们名字都很好听,极力怂恿汤杳妈妈给汤杳改名。
小姨说,姐,小杏成绩这么好,以后考大学肯定是要往大城市的好学校去的,这名字太土了,不时髦,以后会被同学笑话的。
那时候汤杳家还由小姨发起过“罚钱游戏”,大家必须叫她汤杳、杳杳。
谁要是叫错了,说出小杏、汤杏,是要罚钱的,一元钱,充公。
凑够钱数,周末她们就去买炸鸡架吃。
只是近两年,在小姨看清了部分有钱人的金玉其表后,已经对大城市失去了当年的心潮澎湃。
反而在大家都习惯了“杳杳”这个称呼后,越来越频繁地叫她“小杏”。
小姨离开汤杳房间前,最后说的是:“那些男人对你的好,对你的照顾,终究是有目的的。”
那些目的是什么?
不过是图你年轻、貌美、甚至是无知。
汤杳怎么会不知道呢?
再开学已经是大三的下半学期,她当然不像最初到京城时那样一无所知。
她已经知道闻柏苓到宿舍楼下等她时,为什么总是开那辆被费裕之称为“小破车”的白色轿车。
也已经听费裕之说过,之前闻柏苓因为帮她小姨的忙,被传了很多风言风语,还被家里人责怪,不让他回国。
“柏苓可不自由喽。”
即便这样,他还是在知道姥姥生病后,不远万里而来。
汤杳记得那天,自己在闻柏苓订的酒店房间里,终于不堪疲惫地睡着,却并不踏实。
隐约听见他滑开了阳台门,在外面打电话,嘱咐某家饭店的工作人员,煮鱼片粥,一定要少油少盐,要用没有刺的龙利鱼
睁开眼睛,闻柏苓已经回到她身边。
而她竟然才发现,他手背有伤口。
汤杳问闻柏苓是怎么弄的,他不以为然,说着急赶过来,在机场里跑着找租车点时刮破了,没什么事,当时都没感觉。
小姨说她不该和闻柏苓纠缠不清,不该心存侥幸。
可是汤杳只觉得自己修为不够,实在无法做到木人石心。
何况闻柏苓在做了那么多之后,也并没有需要她做过什么,连谢礼都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请客吃饭”。
刚才那通电话的最后,他也只不过是说了这样一句。
“大概春天回国,汤杳,京城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