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恨到底比不过爱,他到底是爱她,所以在那堪称煎熬的几个月后,这种‘恨’就变的麻木不仁,像是心尖儿一道不痛不痒的疤。
比不过对白寻音的执念和沉迷。
喻落吟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她不可。
可直到飞到北方,隔着校园里长长的距离又见到他,所有的不明了就都明白了。
喜欢和执迷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只要她,仅此而已。
但那道不疼不痒的疤终究还在,就是今天彻底被顾苑磨平了。
喻落吟在听到她复述着白寻音当年说‘过几个月,不想耽误他高考’的时候,就只想飞奔回家,把小姑娘抱起来亲吻。
就像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他比十八岁那年还要急躁。
可这急躁在推门进去看到白寻音坐在飘窗上看书的一刹那,又诡异的平静下来——犹如微风拂过,一只无形的手温柔的抹平了他所有的躁郁。
白寻音可能就是有这种本领的。
她穿着灰白色的家居服,吹干的长发披在背后,刚洗完澡的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沐浴露的清香。
时隔多年住在一起,喻落吟才终于知道她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但那味道用在自己身上,就没有了那种魂牵梦绕的感觉。
喻落吟明白他沉迷的不是味道,而是人。
一身象牙瓷白色皮肤的女孩沐浴在阳光里,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一身的书卷气柔和而安宁。
这让喻落吟刚刚迫不及待跑回来的过程中,刚刚脑中产生的污秽想法尽然荡然无存。
其实就安静的看她一会儿就好了。
白寻音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放下书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眼神澄明,纯粹又鲜活。
喻落吟脑中忽然就闪过一句话——
[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很久了。]
——泰戈尔《飞鸟集》
“老师,我最近总在想‘满足’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总感觉得到的越多,反而越空虚。”
又一次在澜大的教授办公室做陈论总结,结束时白寻音却忽然问了李乘风这么一个问题。
在对方有些错愕的眼神中,她笑了笑:“我好像最近总在思考理科生的问题呢。”
李乘风本来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忽而笑了。
“小白,上次我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现在这个问题不用问了吧?”他笑了笑,目光自带沉淀过后的平稳温和,似乎能看透一切:“其实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做科研的好材料,但一个女孩子,长的好看的不得了,身上的气质却锐利的厉害。”
那是一种薄如‘刃’的锋利感,并不是说白寻音这个女孩如何的凶,反而,她很淡。
仿佛一切不能入眼,随时会随风而逝一般。
可从四月份的初见到现在,李乘风很欣慰的感觉到白寻音身上某些气质变‘柔和’了。
或许就和她现在提出的问题有关。
她在某些需求上得到了满足,可满足的背后却又是遏制不住的空虚。
就像是对泡沫最绚烂时的恐惧,恐惧它消失。
可在经过陆莹那一番‘心理治疗’过后,白寻音也渐渐明白把对杞人忧天的恐惧转化为实际行动的道理。
所以她其实也就是对老师这么倾诉性的一说,随后便笑了笑:“老师,您不是说有锐利激进思维的人,反而能做出最好的研究么?”
“是啊,所以我很欣赏你。”李乘风也忍不住笑笑,话中自有黄金屋:“但事业的背后,首先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