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也要不了多久,”牛旺说,“从金华回扬州比我们更快,指不定我们还没到,师娘就已经先回扬州了呢。”
亲兵队长在这时小跑了过来,请示道:“将军,在否可拔营了?”
李鹜的目光依然停驻在手中信笺上。
信上毫疑问沈珠曦的笔迹,对答也和他们的上一次通信能够联系起来,迟了大半天,总叫李鹜觉得有些奇怪。
“送信的人有没有说为什么会迟?”李鹜问。
“说了——”小兵显然提问过,立即答道,“来的时候在山谷里遇上了大雾,马走不快,因才迟了一些。”
李鹜看信笺没说话。
亲兵队长等了一会,向牛旺投求助的一眼。
牛旺清了清嗓子,说道:“师父,再过一会秋老虎就来了,昨天就有人中暑晕倒,你看……”
李鹜将信收入怀中,终于定了心思。
“发吧。”
……
“……蒋信川的确如孔晔所言一般,在暨海境内颇受爱戴。我观其人正直仁义,料想不忍见到天下苍生在□□下受苦,遂对症下『药』,几次三番苦心游说。今日,蒋信川终于松口,答应加入反傅联军。”
笔尖在这里顿住。
沈珠曦轻微抬了抬眼,朝不远处的罗汉床上扫了一眼,然后飞快往信上加了一句话,再如往常一般,写下日常的叮嘱和落款。
全写完后,她放下纸币,冷声道:“……好了。”
微风吹过,肚子滚圆的麻雀张开翅膀飞离枝桠,带走了枯枝上最后一张金黄的枯叶。
罗汉床上闭目小憩的人睁开了双眼。
云片一般清透的薄灰『色』大袖笼墨『色』宽衣,铺洒在洁的象牙席上。傅玄邈靠在榻几边,手撑头,一不地似睡了好一会,睁开眼后,眼神却有和乍醒后混不相干的清醒和冷静。
他身上的衣服颜『色』,愈发衬得他肤『色』皎洁,从沈珠曦的角度,恰好能看见他手背上那三点朱砂一般的伤痕。
“拿过来。”傅玄邈神『色』平静,语温和。
沈珠曦知道,这绝不商量。
她一口憋在喉咙管里,想起被他拿来威胁自己的青凤军三千『性』命,只能拿起信纸,忍吞声走到罗汉床,啪地把信拍到榻几上。
傅玄邈对她反抗的小作视若不见,拿起信纸缓缓阅览。
半晌后,他张开了口。
沈珠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句,‘我们说好的,等我回来一起过冬至,大家聚在一起吃羊肉火锅’删不要。”傅玄邈说。
“为什么?!”
“我说过了,”傅玄邈抬起头来,直视她难掩怒的眼眸,“信里不要涉及我不知道的约定。谁知道那真的有……还,只你想要传递的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