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氛围之中,饶是再大胆的神仙也不敢开口说话,个个低垂着头,最多暗中互相使使眼色,而有些听见一点风声的神则也是面容沉肃,静待着朝会的开始。
就在众神暗自沉思玉帝究竟何时宣告朝会的开始时,殿内忽然走进一道陌生高挑的身影,远远望去就可以晓见不凡的风姿。众神顺着他玄色的衣摆再看到那张如雪的面容,这才反应过来那竟是近三月前玉帝派遣下凡的贫穷神。
曲离火缓步踏在云端,目光平视着前方,一如往常一般忽视掉周围打量的视线,一脸平静地向前走去。
阔别三月,天庭的景色依旧如旧,天庭的人也始终未变,但似乎有什么已经在时光中悄悄变迁。
若真要形容,恐怕就是心境罢了。
曲离火在殿中站定,拱手恭敬地行了一礼,“陛下”
“嗯”玉帝稍微端正了坐姿,原本略显冷肃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些,沉声道,“曲卿,此次寻宝之事,有劳你了”
「不敢」曲离火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是我应尽的职责”
“那两个罪神何在?”
曲离火微微敛眸,右手轻抬,身侧黑雾乍现,等雾散去以后就缓缓浮现出了两个人影。
姜颂是一直清醒着的,而厉尤则是在感受到周围环境变化的那一刹那惊醒了,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抬头看见一脸冰冷的玉皇大帝,脸色顿时苍白如纸,愣在了原地,哪怕曲离火已经撤去了他身上的禁锢他也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原地。
他虽然鲁莽,但并不傻,否则也不会有胆子做出此次这些事情来,当他看见当前的形式,就知道——大局已定。
“武神厉尤,你可知罪?”
厉尤咬了咬牙,并不说话。直到现在,他也不认为他所做的是错事。
“很好”玉帝轻声笑了笑,语气中的不悦更甚,“那么从今日起,剥除武神厉尤之神籍,以夺神鞭杖三千,永远流放无尽荒海。”
夺神鞭,鞭打的是神仙的灵魂,这种刑罚带来的痛楚远比普通□□上的折磨要更加难以忍受,而流放到无尽荒海的神明,就相当于被整个天界所遗弃,是否能够完好地一直活下去都尚未可知。
——这可以说得上是相当严重的惩罚了。
因此此言一出,便在殿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神认为此举应当,有神却认为处罚过重,甚至想要替他求情。而厉尤原本桀骜的神色在听见这个惩罚以后也一瞬间衰败了下来,继而泛起的是浓重的愤怒与不甘。
“凭什么?!陛下!我可是祝神、是武神!您不能这般对我!”他睁大了双眼,像头绝望的困兽一般嘶吼着。
“凭什么?”玉帝冷笑一声,“就凭你这百年之前,因为一己之私,私下里造成了多位不祝神的伤亡,甚至练力量弱小的祝神你也并不放过——他们因为你的偏见而消亡的时候,可曾有问过你一句为什么?”
“武神武神,你以武力称神,竟也叫那蛮横的力量控制了你的头脑,变得狂妄自大了么!”
听见玉帝的话,两侧位列着的诸神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始末,看着厉尤的眼神也变了味道。原本不祝神就因为运势的原因不受诸神待见,极少出现在众神面前,慢慢地少了那么一两位估计也极难被注意到。
恐怕原本《九转经帐》一事,应该就只是玉帝为了引出武神,将他摆在台面上除去的引子罢了。
先前还犹豫着想要为厉尤求情的神此时也纷纷缄口不言。
而厉尤被戳穿了罪行,却也只是不可置信地怔愣了片刻,随机像是疯魔了般喊道:“我有什么错?天庭本来就不该有这些不入流的存在,只有像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骤然传来威压狠狠地摁住头砸向地面,随即不等他挣扎,就被传唤而来的天兵天将捉着拉走了。
解决了厉尤,玉帝原本紧皱的眉头一松,他垂眸瞥了眼另一侧的姜颂,淡淡地开口道:“瘟神,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颂抿了抿唇,垂下的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并无,我愿认罪”
“好。那么念在你是受到蒙骗,且并由于贫神挽救及时,未造成过大的动乱,可以减轻你的惩罚。但——你盗走《九转经帐》在先,引起凡人恐慌在后,那便罚你贬下凡间,行济世救苦之道,一世后方可返回天界。”
这个惩罚,相比于厉尤的可谓是轻太多,之所以能够得到这般轻缓的惩罚,恐怕还是看在曲离火与他同为不知神并且曾有旧识的份上。
姜颂暗暗地瞥了眼身侧端端正正站着的人,见对方始终注视着前方,并没有向他投来多余的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他平静地应答道:“是”
……
“天界的风气也该改改了”玉帝单手支着下颚,满目平淡地看着下列的诸神,浑身却散发出让人不可直视威仪,“看见你们一向爱戴的的诸神惹起的乱子被一个不祝神解决了的感觉如何?”
“天地阴阳两合,祝神与不祝神本就相伴而生,更别提在座的诸卿大多都有自己的伴生神——不祝神原也是代替尔等承受了更多的怨郁,而尔等不过是幸运地成为了祝神”玉帝语气一顿,“你们不感激也就罢了,缘何讽刺嘲笑?”
在场的诸神无一人胆敢反驳,不仅是因为玉帝的身份,更是因为他的话句句在理,让一向自视甚高的众神羞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