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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如强作豁达,其实不安又忐忑,这笔钱是她逼迫母亲手下帐房紧急便宜把父亲珍藏古董当掉硬凑给她的银子,不然现在相府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目前父亲还不知道,要父亲知道了肯定会引起风波。
兵祸之后谁家都不容易,宰相家虽然提前出逃避祸,细软什么的好带但房屋、古董、屏风等不动产和大件物品带不走,北雁人闯入无人的相府中洗劫一空,末了顺便一把火烧光,现在的相府是宰相回京后重新买地重建的,宰相夫人喜奢,处处要和京中贵夫人们比豪华,因此当初也是花了一笔不小的银子买地建府,所有建材装潢尽挑最顶级、最好的使用,导致现在相府积蓄所剩无几。三万五千两,几乎可以说是相府现在仅剩的一笔钱了。
其实那套芙蓉玉首饰虽然精致好看,但颜色有些深,只有十六岁的她戴起来有些显老,买回去之后她大概也不会配戴。三万五千两买一套她不会戴的首饰,不管怎么想都很亏。
但是能在这件事上压她讨厌的青江一头,陈婉如又觉得划算,堂堂墨王妃居然输给她陈婉如,她倒要看看青江这脸要往哪摆。
陈婉如扬起胜利的微笑,看掌柜把东西包装好后交给她的丫环,然后,把她刚给的银票和一本帐本…
交到青江手里?
“喂!你干嘛把钱给她!”她的丫环出声吓阻,“那是我们家小姐的钱!”掌柜也不理她,恭恭敬敬对青江说:“王爷刚刚吩咐小人,说这钱是安王妃赚来的,当然就给王妃当私房。听闻两位王妃要来这里,王爷早交代过小人准备好帐本,这是这个季度的帐,请安王妃过目,两位王妃若是看上什么东西都请尽量取用,小店绝不敢和王妃要银子。其实吧,这套芙蓉玉头面是洪师傅练手用的,若潘王妃喜欢芙蓉玉,楼上有一套顶级芙蓉玉打造的首饰,以红梅为主题,正适合潘王妃今日的装扮,王爷也没忘记小郡主生日,命小店准备了一套暖玉雕就的十二生肖摆饰给小郡主当生日礼,小人让人带王妃上去看看?”
“好啊。”潘氏笑咪咪,却也不急着跟小二上楼,热闹还没看完她才舍不得走。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陈婉如厉声道,“为什么扯到王爷头上?何况王爷又不在这里,你怎么能随意把我的钱给她?”
“陈小姐不知道吗?裕宝斋可是王爷的产业。”掌柜看着她,“刚刚的事情王爷都知道,他不在这里,是在对面的茶楼吃早茶,也是王爷刚刚命令小人把帐本和陈小姐给的钱交给王妃处理。”
听完众人一起抬头,对面茶楼窗户旁一个紫衣人影正朝他们挥手,肌雪颜花眉目含春嘴角带笑,可不就是大锦开朝以来容貌最美艳的异性王,连呆板保守的亲王朝服都被他穿出了些许妖孽的味道。
“感谢陈小姐照拂我家裕宝斋的生意。”法言薄语调轻快,嘲弄的撇了陈婉如一眼,“今日来不及,明早下朝我会好好感谢相爷。”
“王…王爷…”陈婉如浑身僵硬冰冷,原本她还想着能拖多久是多久,没想到全被墨王看见,而且明天就要告诉父亲,她完蛋了…
难怪,难怪青江可以这样随意喊价,她本就是墨王妃,裕宝斋是墨王产业,她在这里喊价就算喊赢了,回头拿钱也是墨王府右口袋进左口袋,根本不吃亏。方才她还想着终于压青江一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赢,反倒花大把银子买了一副她根本不会去用的东西。
想起刚才墨王嘲弄的眼神以及众人哄笑的神色,她竟在心仪对象与大庭广众下如此失态,陈婉如羞愤欲死急得心里直窝火,可却说不出任何话来。首饰是她要抢的,钱也是她心甘情愿付出去的,她还想怎么着?陈婉如气的心口疼,眼眶中泪珠滚滚。
不管陈婉如怎么纠结,青江撇了呆立店中的笨女人一眼,随即让潘氏拉着要上楼去看首饰。
“来,见者有份,拿一半来做家用!”潘氏边走边向他伸手。
“银子可是我赚的,王爷说了这是我的私房欸!”抱着银票帐本青江故意不依。“再说我赚的银子哪次不是回头就给了你,有必要这么急着跟我讨吗?”
“嘿嘿,这不是数字大怕你独吞吗?”潘氏笑着,“你呀,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柴米是可以多贵?”青江翻了个白眼,干脆把整迭银票交给她,“给!拿去都拿去,你啊,该改姓名叫钱嫂啦。”
两人嘻嘻哈哈的往楼上走,楼下女人们交头接耳,听说墨王府上两名王妃,原以为少不了吃醋争宠,没想到两人关系反而很好,潘王妃持家有度,安王妃帮忙墨王打理生意也是井井有条,谁也不嫉妒谁。
逛了一圈回府,潘氏乐呵呵捧着那套十二生肖玉雕回去逗女儿,玉是上好和田暖玉,每只玉雕都只有几吋大,雕刻成的动物维妙维肖,连她看了都爱不释手;青江只挑了一对玉兰白翡翠耳坠和一支东珠步摇,他其实对女人家这些首饰兴趣不大,拗不过掌柜好意才挑了几样。
花园里吃完早茶的法言薄已经先回来了,正懒洋洋躺在凉亭里假寐晒太阳,他已经脱掉那套难穿的亲王朝服换了一身雪白色儒衫,黑发随意披散在肩膀,桌案边堆了一堆卷宗。
自从主人开始上朝参与朝政就变得很忙,每天早上早早就得准备上朝,散朝后往往还要被君王留在御书房讨论时政,好不容易出宫还得出去和官员应酬联络,回家时分往往早已天黑,偶尔还得挑灯夜战写奏章,常常累到沾枕即睡,他很久没看到主人这么悠闲的躺在家里晒太阳了。
这张脸、这副身躯长期受主人气息洗炼,早已完全变成主人的模样,妖艳又强大,主人过盛的容貌甚至带动起权贵圈对男性的审美,原本崇尚俊朗文雅的大锦朝文人圈开始往雌雄莫辨的中性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