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诗音斜斜眼睛,道:“你别抢着认错啊,先说什么事啊。”
安思雨也看不惯她低声下气的样子,把她往身后一拽,道:“没有谁的错,就是一些误会。我和余颂真心相爱很久了,我对你毫无额外的感情,很感谢你这次的帮忙,也很抱歉影响了你的事业。等官司赢了,情况会有好转。”
“这是两码事。我不是要听你说。”虞诗音转向余颂道:“那你呢,一直把我当笨蛋耍吗?”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一直没找机会和你说清楚。我不是存心想让你误会,更不是想让你难堪,我就是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她语带哽咽,是当真要急哭了。
虞诗音就是有心要她失态,心愿达成后竟然笑起来,叼着烟漫不经心道:“一个男人罢了,你喜欢的话,我让给你。不过你们的感情有多深?看着也就这样吧,不是很熟的样子。”
“熟不熟也不是你说了算。”安思雨总觉得她的矛头是指向自己,有意挑衅,他一时也来了好胜心,把余颂拽到怀里就吻了上去,气势汹汹道:“你别总拿她当个跟班。她有自己的生活,根本不用向你汇报。”
“所以呢?这我也能做到。她甚至都不允许你当面抽烟。你看她管我吗?”虞诗音朝着余颂的脸吐了口烟圈,挑衅一笑。“余颂,我没那么喜欢他,不过我也不希望你和他好。安思雨根本不支持你的事业,他总是古典乐圈子贬得一文不值。这次他做的事情没错,姜宏和周思邈是该好好教训,所以我愿意帮他。可他到底是局外人,总是一知半解胡说八道,真让人讨厌。你们如果在一起,你一年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巡演,他能接受吗?”
余颂看向安思雨,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在一瞬间把眼神错开,便是不答之答。虞诗音便冷哼一声,去拉余颂的手,道:“他好烦啊。我们走,别管他。你可别忘了,这家伙本来准备破坏你的事业,是我帮你力挽狂澜的。”
余松木然跟着她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安思雨。他没有追上前,只是出言挽留道:“你别管她,余颂,跟我走。这不是不能调和的矛盾,好好商量一下,我们能找出解决办法。你别一味纵容虞诗音,你心里清楚,你们的友情不健康。她的心理年龄完全就是个孩子,自私得要命,她甚至不会用洗衣机和电饭煲。她就是想让你留下照顾她。”
余颂停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虞诗音已经走到门口,挥手招呼她。安思雨也走到车边,等着她过去。一时两难。虞诗音又出声,道:“喂,余颂,我要连着弹拉二拉三,你信不信我能一口气弹完,快点过来帮我翻谱子。”她虽然态度居高临下,可语气却有一丝哀求。
安思雨说的没错,因为天赋受保护也好,受孤立也罢,虞诗音确实像个孩子。可余颂看着她倚在门口盼望的样子,却又回想起自己的童年。七八岁时,母亲总把她关在家里练琴,自己则出去上班。每天早上,她也是一样守在门口目送母亲离开。她认真练习,等着母亲的鼓励,和母亲真的回来后对她不过是非打即骂。她一次次失望,偷着流泪,又在隔天尽数忘却,重燃期待。
同情压倒一切,余颂想要弥补,想要包容,她知道虞诗音有些古怪地拿她当妈妈的替身。可她宁愿这样,她想恨不得回到十五年前,成为自己的母亲,一把将流泪的自己搂在怀里。
她撇下虞诗音,快步走向安思雨。他见她选了自己,面上一喜,她却立刻道:“对不起,思雨,她需要有人陪,我就陪着她。毕竟以前没人陪着我。有些事你不能为我让步。那我一样,继续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吧。不用顾虑我。”
安思雨一眼看穿她,毫不留情道:”余颂你这样有问题,不要想在别人身上弥补自己的伤痛,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你以后会后悔的。”他赌气上车离开。虞诗音在远处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余颂无奈,跟着她回去,道:“我以为你喜欢他。”
虞诗音道:“是喜欢啊,但是没有你那么喜欢。要是你们在一起,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结婚?”
“有可能吧。”
“不行。我不允许你结婚。你也不能把一个男人看得比我更重要。男人满脑子都是肉欲。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志同道合,生活里除了音乐什么都没有。他不理解,只会妨碍你。”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又抬眼打量起余颂的表情,道:“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吃醋吧。”
余颂叹气道:“我觉得你不是在吃醋,你是在无理取闹。你就想要我完全把你当中心。”
“那你会纵容吗?”
“我什么时候不纵容你?”
“那我们走吧,接下来的巡演你本来就是我的替补,你跟我一起出发。”
这不是商量,完全就是通知。虞诗音说完确实弹起琴来,但基本用不着余颂帮忙翻谱。平日里她看起来不够用心,但或许是心思都在界外,她的技巧一直在稳步提升。她天生就有适合演奏俄派的条件,舒展的双手,健康的体魄。哪怕是男钢琴家演奏起来会气喘吁吁的拉赫联弹,她也不过是微微有汗,气息依旧极稳定。
虞诗音弹完后等着余颂的评价,又想让她来试试。余颂极力推辞,坦诚道:“我的肺还是不太好,太累会咳嗽。”
虞诗音心满意足地笑了,她欣赏余颂的优秀,但更喜欢她不与自己竞争的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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