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绻偏头,泪水自脸颊滑下。
沈缜轻叹,将人揽进怀里,默了片刻吐字道:“绻绻怎知。。。我没有情动?”
。。。。。。
白烛燃烧过半。
沈缜起身披衣,给床上女人掖好被角,拿起拐杖推门而出。
院里,秦枫早已等待在夜风中。
他低头沉声道:“大人,翟镜女等人到了。”
沈缜颔首。
两人一路穿过长廊,跨进东厢。
屋门被打开的瞬间,里面几人纷纷绷神看来,见着是沈缜,卸下来三分防备。
书生率先拱手:“阁下,许久不见。”
沈缜坐到主位,挑眉含笑:“许久不见。”
她眸光扫过在场几人,意味深长道:“诸位气色甚好,想来成果不错?”
翟镜女眼波流转,轻嗔:“奴为了见阁下可是特意涂了胭脂呢,气色当然不错。怎知阁下身上。。。。。。这是才从哪个美人被窝里爬起来呀?”
沈缜:“。。。。。。”
她和颜悦色:“女君想知道?”
“奴可不敢~”翟镜女掩嘴轻笑,灵活换了话题,“阁下让查的东西,倒是找出了些蛛丝马迹。不知这解药——”
她拖长声音,媚眼注视着沈缜,意思不言而喻。
沈缜转着扳指,语气悠然:“我要看过才算数,不是吗?”
书生应:“是。”
他没怎么犹豫,从怀里掏出一沓黄纸,放到桌上。
秦枫快步上前拿过,粗粗扫了眼,呈给沈缜。
黄纸六张,一张是份姓名单子,两张罗列了年月,后面跟了简要概括的事件,比如“启初十六年正月,世子女与端平郡王共游元宵节”。
剩下的三张,则都记录的是昔年秋猎谢容落水的情状。
沈缜指尖敲桌:“当年那批刺客说是盛国所派,查他们的人是皇帝的人?”
“是。”书生道,“抓捕、审问、到最后监刑处斩的负责人在下都列于名单上,并没有明显异常。那场刺杀确实针对皇帝而去,端王妃是被牵连所致。”
沈缜若有所思。
当初她听谢容说是在七年前的秋猎遇见刺客时,就想到了同样在七年前、乾国发兵盛国的理由——
盛国派人刺杀乾帝。
盛国啊。。。。。。沈缜蹙眉。
盛国这个国家,灭国前十五年里换了十一个皇帝,丛绻曾说她十二年前没入教坊司,不久后因献和被迫流转,多半就是那时盛国在与乾国的“渡水之役”中惨败,故而割地,献上美人数千黄金数万,绢布奴隶众多以求和。
但这般屈辱得来的和平定然不是长久的和平。八年前,盛国末帝刘旭即位,同他之前的数任年少的皇帝不同,刘旭时年四十又一,若以常理论根本不可能是权臣扶持的对象。
所以他当然也不是权臣推上去的傀儡。
刘旭之前,盛国皇帝是他的侄子刘经,此人不及弱冠,有疯癫之症。大约也因为有病,刘经性情暴虐不堪,犯下的恶行罄竹难书,其中有两件事最为出名。
第一件是在他即位之初,权宦往他宫中放了数百美人陪他玩耍。原本就是玩些捉迷藏之类的游戏,可突然有一天,刘经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意思,于是他想出了个主意,要找“最漂亮的珍珠”。这珍珠,指的是美人们的眼睛,刘经命人一一挖了出来,由他挨个辨认哪双属于哪个人。
此事一出,朝堂哗然。可权力制衡,还没等商量完是否要废帝,没多久,刘经又做出了更为疯狂的举动——他说自己思念母亲,于是下旨搜罗孕妇进宫,剖开她们的肚子取出婴儿,要自己躺进去。
小小婴儿的一方地怎么容得下十几岁的人?刘经自然做不成这事,但他不罢休,非要一个接一个残杀孕妇尝试,到最后他失去兴趣时,盛国京都虞阳几乎再找不出一个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