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该有一瓶止血散。”
顾茫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但是他摇了摇头:“不需要,会好的。”
然后他就跟没事人似的,接着用冷水随随便便地就把自己的血给冲掉,然后胡乱拿毛巾擦着,最后走到樟木矮柜前,从里面翻出一件皱巴巴的中衣,就这样穿回了身上。
墨熄见他这般随意,心中的躁郁愈发蓬勃旺盛——
羲和君见过很多的战俘,刚烈的,柔顺的,一心求死的,卖主求荣的。
他自己也见过很多差不多类型的罪犯。
但眼前的顾茫和他从前接手过的犯人没有任何相同,甚至和顾茫自己——那个拽着他,浑身是血倒在他怀里,疯痴笑着说墨警官你陪我一块儿死吧的男人也不一样。
墨熄不知道此刻的顾茫究竟像什么,顾茫身上甚至没有一丝他所熟悉的味道,没有一丝人情味。
不哭,不卑,不恐,不怨。
甚至好像不疼。
半晌后,墨熄咬牙问道:“顾茫,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原没指望顾茫答,只是心中闷得慌。
可谁
成想,顾茫居然答了。
还答得很认真:“我想要贝币。”
“……”
“这里的其他人都有,只有我没有。没人给过我。”
墨熄望着他,望着顾茫说话时的神态,心中的异样感越来越强烈。
“所有人都说,我不该要。”顾茫说着,目光望向地上的瓦罐碎片。然后他走过去,把那些碎片拾掇起来,堆到桌子上,他看上去依然平静,可是墨熄逐渐发现,他眉宇间的却好像愣愣的,困惑不解的模样。
顾茫转头看着他:“你是第一个给我贝币的。”
墨熄沉默几许,硬邦邦道:“我为何给你,你心里清楚。”
顾茫没有马上接话,他来回打量了墨熄好几遍。这是墨熄进屋以来,顾茫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他,而不是那种打发客人的寡淡目光。
然后顾茫朝他伸出了手。
“你还想要?”墨熄俯视着他,“刚才不是还打算还我么?”
“要。”
墨熄一阵烦躁,为了不再和他啰嗦,免得更生气,于是重新拿了一枚金贝币给他。
顾茫不道谢,接过了,双手捧着低头看了好一阵子,又回头看看桌上摔碎了的瓦罐。他想了一会儿,走到床前,从软褥子底下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只香囊。
他正想打开香囊,把贝币放进去,墨熄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冷,蓦地起身。
“等等。”
“……”
“你手里那是什么?”墨熄的嗓音低沉危险,每一个音都岌岌可危,仿佛稍加用力就会在他的贝齿之间碰得粉碎,“拿出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