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涌现至眼球中,罗刹婆看着灰鹤的豆大眼睛挂满清澄的蓝,仿佛觉得本应全部由自己剥夺的财富被人抠走了那么一小块。
疼痛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罗刹婆手掌控着蓝色火焰,放进了琉璃瓶子中,蓝变的不太真实,染上了其他颜色。而钳制在虎口处的灰鹤被她无情甩到墙角,阿阴疼的好想伸手摸一摸自己脖颈,可她不是人,只能靠在原地嘶哑地叫。
她祈求:“婆婆,教我。”
即便是说着气音嘶嘶的鬼语,也变得难听至极,阿阴在心里安慰自己,是初初取了蓝色火焰而造成的,总归会好。
罗刹婆满脸挂着邪笑,手捧着她刚刚获得的“宝贝”,哪里愿意理会她?
后来呢?阿阴记不得,在罗刹国呆了多久,本以为第一年的日日哀求已经足够难挨,她又不得不留下。几年间,阿阴做过许多恶事,见过无数血腥,有罗刹鬼的血,也有自己的。
她成为了罗刹婆豢养的“家奴”,是罗刹婆一条最听话的狗。不知是否也算开了先河,后来罗刹国兴起了养奴之风。
只要是罗刹婆吩咐的事情,阿阴一定办到,她远走千里为婆婆寻一味古书上见过的药,与招惹了婆婆的高大威猛罗刹郎缠斗几日……那几年,身上总是挂着伤,没一块好地方。她俨然好比阴司恶鬼,若是在大唐境内,怕是早成了厉鬼。
被罗刹婆取蓝色火焰之时疼的彻骨,她没有想过竺寒,却在每一个墨色夜空对月惦念。他一定长大了,不再是记忆中的小沙弥;愈加的高了,可总归高不过罗刹郎。那张圆脸也舒展开了,要不是僧人身份定叫长安女儿魂牵梦萦。
阴摩罗鬼绝不会被驯化,只要她心中有念,就一生都不会,更遑论那“念”是人间之至纯至善。
阿阴伺机而动,终于在一夜抓住了时机,罗刹婆醉酒,在她引诱之下吐露“天机”。
要找被抛女尸,取鬼镜下匕首,按照自己心意凿刻改变那尸体,再以鬼身发愿,献祭于死尸。
罗刹郎是类似于五通那般,不过短暂用灵力幻形,阿阴所学罗刹女之法,实体真身,更加长久真实。罗刹女大多在天竺境内取尸,阿阴不愿,可她偷了鬼镜下的匕首,不能
走远,便在西域找了具女尸。
坊间有传,西域境内入夜有妖鬼食人,也并非皆是虚假。大抵是见到阿阴在“改造”尸体罢了。
成人后,她把匕首插在一颗顽石头上,“逃”回长安。
……
罗刹婆叛逃的奴隶,回来之时,会面临着何种境地?
阿阴带一身灼红,再访罗刹,求婆婆解法。
众鬼为她大唐风韵的身姿发笑,只觉得丑陋无比,更遑论她那满脸满身的红。上一个没躲避放晴之日午时阳光的罗刹女,下场是不堪忍受嘲笑,自行殒灭了。只阿阴痴情,又着实倒霉,惹祸上身。
她被关起来了。
曾经罗刹婆不□□她,她都不走,现下真真成了奴隶,得奴隶对待。
阿阴一袭灰衫,被风吹的有些破落,头纱撕扯之间落在肩头,还要被婆婆的新仆抬着笼子放在外面。受过路人目光洗礼、唾沫嘲讽,又有最下三滥的罗刹郎隔着笼子拽她衣襟,漏大片炽红,留下句“着实丑陋”后离去。
你同阿阴说尊严二字,她只觉得可笑。罗刹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国度,是她自己送上门,“活该”二字绝不冤屈。且那笼子是婆婆用特殊妙法所做,把阿阴锁住了人形,亦不能化为烟逃走。
第三十日,阿阴记得清楚。罗刹婆被两个俊美的罗刹郎抱出来,坐在门外摇椅上,手里拿着个碧玉烟斗,吞云吐雾。
不过半年时间,她声音愈加诡谲阴异,“说吧,为何回来?”
阿阴爬近些,扯着破乱的纱遮羞,连日暴晒,肌肤愈加的红而可怖,似腐烂迹象。